这算是正式撕破脸了。
沈修也不再伪装。
他收起了脸上的担忧和悲伤,站起来,还掸了掸袖子,又无情。
“这些事,你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宁诺然告诉你的?“
夜琛没有否认。
“是又怎么样?然宝是我见过最聪明,意志力最强的女人。
‘她原该站在世界最顶端,过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你把她一手拉入地狱。“
”她身上遭受的所有苦难全部拜你所赐。沈修,你,是魔鬼。“
沈修残忍地笑起来:“那又怎么样?谁让她不听我的话?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该被毁灭。”
“可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她被父母宠着,被姥姥姥爷宠着,被我宠着。是谁允许你剥夺她的幸福的?谁允许的!”
“夜琛,你别忘了,她父母的死可和我没关系。辛明远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因为你?她不该爱上你的。若是她选择我,辛明远和宁雪琳就不会死。就算是做被我掌控的傀儡,她也是幸福快乐的傀儡,不比跟你强?”
“荒谬!”
“怎么?我说错了吗?辛明远不是因为你才死的吗?宁雪琳不是因为辛明远死了,才被辛传丁害死的吗?她父母都是因你而死,若没有你,她依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远琳集团依然日进斗金,她可以继续做快乐的宁家小公主。夜琛,宁诺然最大的不幸,是遇见了你,不是我。”
夜琛被他的话气笑了。
“是啊,她遭遇的不幸,是因为遇见了我,也是因为遇见了你。沈修,我们两个因为爱上同一个女人,就让然宝来承受痛苦,我们还算什么男人?”
“你,和我,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资格爱她。她该活的自由自在的,而不是陷入阴谋暗算中。”
沈修眼一沉:“夜总的意思是,要放弃她?”
“你呢?”
“不,我不会放弃她。就算她死了,也要埋在我们沈家的墓地里。等我死了以后,我会和她合葬在一起。而你,你只配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坟墓里。”
“夜琛,不要再坚持了。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力气,小然她喜欢我,她要和我长相厮守。而你,终究是弄丢了她。”
沈修幽幽地说着,眼眸里泛着异样的光。
夜琛的目光一时有些迷茫。
“我把她弄丢了?她,不要我了?”
“是啊,她不要你了。你伤了她的心,弥补不了了。放弃吧,夜琛。”
“可是她也不爱你啊。她从来没有爱过你,沈修,该放手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你该去监狱里,为你做过的坏事忏悔,赎罪。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那颗黑透的心不至于生创流脓。”
沈修眼里的光不见了。
他的眼睛黑洞洞的,竟然在夜琛说完以后,点了点头。
“是啊,我有罪。我该去自首的,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的罪孽。”
他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走了两步,猛然惊醒,不可思议地看向夜琛:“你刚才,再催眠我?”
夜琛两手一摊:“被你发现了。我都是按照你写的文章学的,看,根本不难嘛。所以,沈修你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你平庸的一无是处。”
“你!”
夜琛的话,就像是把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生生撕扯下来,扔在地上用力踩,踩的稀巴烂。
沈修变了脸色:“夜琛,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所以,沈少这是被我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了吗?你准备怎么做?带了这么多人马来,是准备动武?抱歉,在人手方面,我们夜家可从来没输过。”
随着这两人的话音落下,病房外面,原本对峙的两拨人马立刻斗在一起。
一时间,拳风嚯嚯声,哎呦呼痛声,骂声,喊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夜琛操着手,看着沈修笑。
“对了,刚才忘了跟你说一声了。在你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人就把你们沈家医院这些年来草菅人命的举报材料送到了警局。算起来,这都三四天了,你们沈家医院已经已经被查封了吧。就是不知道你临走时,有没有想起来交待下面的人,把罪证销毁干净?”
沈修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有交待。
若是警方真的封了医院,只要一查在档病例就能知道,那些被他用来做实验的病人死的蹊跷。
民愤这种事,从来都只需要一个导火索。
夜琛既然愿意做这个导火索,那他的人势必会保证这把火烧的轰轰烈烈。
那些病人的家属……
那些曾经在沈家医院就诊的病人……
还有警方的调查……
只要想想,就不寒而栗。
沈家医院完了。
沈家也完了。
但他不觉得沈家那些人无辜。
这些年,沈家人养尊处优,全靠他独力支撑。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家,既然那些人享受了他带去的好处,出事的时候,自然要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沈修突然笑了。
“那又怎么样?夜琛,你算无遗策,可你这次,终究是漏算了。”
“我现在可是在D国,C国的警察抓不了我,C国和D国之间也没有引渡协议。”
“夜琛,你拿我,没办法的。”
夜琛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在狼心狗肺这方面,我的确远不如沈少。沈家嫡系旁支加起来有上百口人了吧?沈少就拿这么多亲人的前程和名声来换自己的苟活一世?”
“你在F国又怎么样?沈家医院被查封,沈家资产被冻结,而你苦心经营的名声也付之一炬。没有这些身外物,你沈修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而且,你就那么确认,再得知你是个怎样的危险分子以后,D国会继续收留你?”
“像你这样的恶魔,就该人人喊打。谁敢留你?“
沈修冷哼一声:“那就试试。”
他走在医院的走廊,身后是乱斗成一团的两方人马,脚下是光洁如镜的地板。
他听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才猛地意识到,从宁诺然从医院逃离开始,他就中了她的连环计。
被她牵着鼻子,一步一步,踩进她挖的陷阱里。
就算她这辈子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她也尽力在昏迷前,做到了五年前对他说过的话。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她说——
“师兄,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就算我记不住从前的事,我也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