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诺然扭头，朝着楚玉妍大方一笑。
对陌生人，她很友好的。
可这笑容看在楚玉妍眼里，无疑，是来自地狱的微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是的，你死了，死的透透的！”
“你是个死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楚玉妍失态了。
现场一片哗然。
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楚玉妍，拍得那叫一个兴奋。
当红影后当众咒新晋小花去死，这新闻觉得要爆！
楚玉妍的经纪人吓得差点崴了脚后跟。站在台下拼命给陆明使眼色，求导演救命。
陆明虽然不满楚玉妍对待宁诺然的态度，但，这是他呕心沥血的新作的首映场，他也不希望因为楚玉妍一个人砸了场子。
便站出来，呵呵笑着打圆场。
“玉妍你也太心急了，这流程还没到互动的时候呢，你就跟然宝演起来了？”
“哈哈哈，大家伙觉得我们玉妍演技怎么样？是不是更上一层楼了？”
“那我也不妨提前剧透一下，然宝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呢，最后的确是死了。大家提前准备好纸巾哦。”
“好了好了，玉妍，快站过来，要合影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楚玉妍回过神来。
她心里揣着一把小鼓，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周畅旁边站定。
勉强挤出来的那一点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周畅冷眼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楚影后这是怎么了？像是被小然吓到了一样？“
“是觉得我们小然像楚影后认识的人吗？嗬，这可就奇了，小然进剧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定妆照，加上前后放出来了三段预告片，楚影后是一眼都没瞧过吗？”
楚玉妍嘴角抽了抽，没有吭声。
她在《花城》这部戏里，和宁诺然没有对手戏，她档期又多，行程又忙，每次都是卡着点进组，拍完自己的戏份就立刻离开的，自然是一次都没遇见过。
至于一个女三的定妆照，她这个女一怎么会留意？
还有预告片，她只关心她的戏份被剪辑的美不美，哪有心思去关心一个女三的镜头？都是直接略过的。
她只听助理提了一耳朵，说陆明找来饰演女三的演员最近劲头很猛，还是陆明慧眼识珠。
她当时心想，只怕不是陆明眼光好，而是那个新人有手段，这么快就找了硬后台吧。
万万没想到，那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的女三，竟然和辛悠长得那么像。
那……
楚玉妍赶紧去找台下贵宾席的夜琛。
果然，夜琛的目光紧紧黏在宁诺然的身上，一丝一毫都没分给她。
不光夜琛如此，还有宁家那两个老顽固，居然也冲着宁诺然微笑。
那目光，那笑容，和当初他们对着辛悠时候的一模一样。
这个宁诺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玉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撑完的，她只记得她随着众人从台上下来之后，就一下子跌倒在座位上，整个大脑空白一片，连面前的电影播放了什么内容都不知道。
快要散场的时候，还是她的经纪人把她扶起来，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的。
“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回来找我报仇来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夜琛会被她抢走的。”
“没有了夜琛的支持，我的资源，人脉，都会大不如前的。不行，这绝对不行，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和精力，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地步，我怎么能容许那个女人抢走呢？”
“休想！辛悠，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抢走我的东西！资源、地位、还有夜琛，我都不放！”
楚玉妍在保姆车里失控地大喊大叫。
经纪人赶紧升起隔板，小声提醒她：“玉妍老师，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查过了，那个女人不是辛悠，她叫宁诺然。”
“她也不是夜夫人，她甚至都不认识夜总。”
“她只是一个带货主播而已，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才会被陆导请来饰演女三的吧，花城是大制作，她借着这股东风，又出演了一个小成本的网剧。仅此而已。”
“跟玉妍老师你比起来，可差远了，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楚玉妍果然安静了。
“你说，她叫宁诺然？”
“没错。她的粉丝都喊她然宝。玉妍老师你听，然宝，多俗啊。”
“她真的不认识夜琛？”
“真的不认识。她有次直播时，还问粉丝夜琛是谁呢？真好笑，在C国，居然还有不认识夜总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不过仗着一张脸罢了。”
“就是那张脸！那张脸，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见到那张脸！”
楚玉妍又激动起来。
经纪人迟疑了下：“这……玉妍老师，脸长在她身上，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总之，我再也不要看到那张脸了。”
“可这……有点棘手啊。要不……”
经纪人顿了一下，艰难开口。
“要不然，我试着联系小夜总？小夜总一定会有办法让宁诺然消失的。”
“不行！不要再提那个男人。那就是个疯子，恶魔！”
楚玉妍惊恐地抱住了双臂。
“不要再提他了，不要再提。他已经被夜琛赶走了，这样很好，非常好。”
“这件事到此为之吧，就这样吧。以后，不要让宁诺然得到更多的资源，让她慢慢糊掉，再没有露面的机会就行了。”
“她不是辛悠，夜琛只是痴迷她的脸，不是她那个人。很快，一定会很快地，夜琛就会发现，她不是辛悠。”
“辛悠已经死了。她死了，我就可以取代她，得到夜琛了。”
“只要有夜琛，我才不会怕那个疯子。”
楚玉妍疲惫地躺倒在车里。
却不知道，今晚看过《花城》首映的记者和影评人们有多激动，连夜就写了文章发布出去，赚了一大波阅读量。
更不知道，那一篇篇文章里，都毫不例外地贴上了今晚主创人员的合影照。那张照片里，她僵硬的脸，和宁诺然鲜活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她今晚再次沦为了群嘲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