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师？”徐立扬看着林致远盯着苏曼青发愣又叫了一声，见林致远回神，便笑着打趣，“看上我们美女律师了？可以到我们扬信所来。”
苏曼青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尴尬，“那你可能不知道，陈律师的徒弟可比我美多了。”
林致远没有接茬，甚至连跟他们多寒暄两句的都兴趣缺缺。这一顿饭林致远都吃得心不在焉，陈雪惯于察言观色，“自从那两个人进来，你的心都不在这张餐桌上了。”
林致远回神看着对面人笑了笑，“心都在胸腔里，哪能摆桌子上。”
陈雪虽然表面上笑，嘴里说着你还是那么幽默，可是心里真是恨死他这般云淡风轻了。
沈禾这边也后悔答应来赴周腾的这个局，以为的团建其实并不是，餐桌上除了肖玫之外，她一个都不认识。收到的名片看起来个个的来头都不小，都是什么经理、总监、董事长。平时看起来清纯活泼的肖玫没想到是酒桌上的高手，不但能喝，骚话还不少。
沈禾以前跟着朱晨的时候也有这种局，那时候她能说会道的也能跟着喝两杯，无非就是在那些大佬面前想混个脸熟，为以后打打基础。
这小半年跟着林致远清汤寡水过来倒是有些不习惯这些场合，觉得还不如回家在阳台上坐着跟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斗斗嘴聊聊天来得有意思呢。
沈禾的兴趣缺缺周腾看在眼里，不过他不关心这些，大概快八点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进来，沈禾愣了一下，这不是董铁柱吗？因为只见过照片，她还不是特别肯定。倒是桌上的一个人看见进来的人，立刻便迎上去，“老板，您怎么才来啊。”这说话的口气极尽谄媚。
这样一来沈禾便肯定这人的身份，她微微蹙眉，转头看了看主陪位置上的周腾，他已经起身，脸上也有些谄媚之色。沈禾蹙眉，心中隐约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是直觉。她看了一眼董铁柱，那人也在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周腾给董铁柱介绍他手下的人，指着沈禾说到，“这位是我们所里非常有前途的一位实习律师，沈禾，很快就要实习期满了，董老板以后有生意要记得照顾我们小邱，业务非常非常的好。”
“当然，当然！”
这是夸奖，可是沈禾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大概坐了十分钟左右，几个桌上的人上厕所的上厕所，打电话的打电话，沈禾趁着这波兵荒马乱的时候，草草跟周腾告了个别就拎着包走了。
到了楼下大厅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包裹严实的人，棒球帽，口罩，尤其是戴着墨镜让他们显得特别眨眼。沈禾闪了一下神，回身就认出了那是林茳的背影。沈禾心中一下子像是被堵了一大团棉花在里面 ，憋闷、喘不上气来。两人照面，她都能认出全副武装的林茳，他又怎么会没有看见自己。他搂着身边的那个人女人，那谨慎宝贝的样子她都能看得出来。沈禾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上了电梯，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见一个大块头挡在自己身前，定睛一看是董铁柱。
沈禾被惊的退了两步，“董老板怎么在这里？”
“沈律师怎么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答应，看什么那么出神。”
沈禾略微有些尴尬，“没什么，刚才好像认错人了。”
董铁柱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竟然主动伸出手来，沈禾也便礼貌的回应着，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两个人便就此别过了。沈禾走出就地但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角落里有个人在摆弄着相机，她心揪起来，回头又看了一眼酒店的大堂，林茳和他身边的女人早就没有了踪影。沈禾拿出手机想给他们提个醒，可是转念一想又赌气把手机放了回去。
林致远这边基本是食不知味的状态，陈雪见对面的人这样也没了那些小资情调，匆匆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
“那个女律师跟你什么关系？”
林致远被问的愣住了，片刻他挑眉道，“没什么关系。”
“骗谁呢，你这一顿饭都在不停的往那个方向看。”
“我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何况我看谁两眼。”林致远这句话算是把陈雪的这个话题给怼死了，偏偏他是一副玩笑的口气，你又不能跟他怎么样。陈雪有些生气，忍了忍便开口，“我晚上还有工作，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林致远结了帐，起身却走到了苏曼青的那一桌旁边，也不管徐立扬正在说话，直接就问了一句，“你能联系上沈禾吗，怎么给她打电话也不接？”
“不是跟你们所的周律师一起出去吃饭了吗？”苏曼青嘴快，说完这话看到林致远骤然沉下来的脸便觉得坏了，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了。她还想补救点儿什么，可是林致远转身就走，一点儿余地都没留。陈雪也不知道林致远变脸这么快到底是为什么，小跑的跟上他，一直到了马路边上。
“我们车停在那边。”陈雪提醒，可是林致远根本没搭理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一百块钱，“把这位小姐送到她想去的地方。”不等陈雪再说什么，他拉开车门就霸道的把人给塞进了车里。
林致远觉得有一股火直接烧到了脑袋上，他坐进车里，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他掏出手机就给沈禾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林致远把手机狠狠的砸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整个人已经在了暴怒的边缘。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儿，他想跟自己说他在生气沈禾不听自己的话，可是脑子里面全是上午看到沈禾和周腾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样子。他握着方向盘深呼吸，慢慢的让自己的理智回来，可以清醒一点儿的时候他觉得更可怕，因为脑子已经告诉他自己，你的心已经跟着沈禾走了。
林致远没有回沈禾家，而是去找了赵昱鸣。那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正在家里做搏击操。穿着一件小背心和紧腿裤，看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疯了！”林致远看见他就给了一句。
赵昱鸣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林致远，“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谁又怎么着你了？你这脸耷拉着，这下巴都快碰着脚背了。”
林致远也没理他，直接去了餐厅，从酒柜上拿下一瓶洋酒，找了个杯子就自己倒上自己干了，然后又给赵昱鸣也倒了一杯，“陪我喝点儿。”
“我正在健美塑形呢，我干嘛陪你喝酒，接受酒精这种害人的东西。”
“健美塑形？”林致远撇着嘴笑了一下，“你个老光棍给谁看啊。”
赵昱鸣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为了参加罗茜的婚礼在做准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听说了罗茜的老公是个头脑出众，身材更出众的小鲜肉，他是不能跌了自己的牌面，晚上回来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一块肥肉，立刻就打算练起来。
“就是因为老光棍才需要不打断提升和塑造更好的自己。”
林致远向他树了大拇指，“你行！罗茜也算是可以出口气了，竟然让万年懒王想起健身了。”
这一下子被林致远拆穿，赵昱鸣有些挂不住面子，拿起酒杯就干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看破不说破，这么点儿道理不懂吗？”
“因为我也想说点儿糗事给你听听。”说完林致远就又干了一杯。
这么高度的酒他就这么喝法，赵昱鸣有些害怕了，赶紧给他夺下酒瓶子，“别这么喝，这酒贵！”
“多贵！送你一瓶。”说着林致远就要去夺，可赵昱鸣已经躲远了。林致远无奈的垂下头，过了好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发现我好像爱上她了？”
“谁？”
林致远抬头，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样子，手里紧紧的攥着杯子，真想砸到面前这个人脑袋上。赵昱鸣把酒瓶子藏进怀里，慢慢靠近一些，“你又爱上谁了，谁这么倒霉。”
林致远的眼睛很亮，看得赵昱鸣有些心里发毛，“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这么看我。”
“我也不想她这么倒霉，所以我不想，可是……我觉得我快控制不住了。”
赵昱鸣一副思索的表情，“也就是说你已经喜欢她很久了，因为希望她好一直没说，你对陈雪还是念念不忘？”
林致远抬头看他，一脸悲愤的表情。赵昱鸣也觉得不能再开玩笑了，便搭着他的肩膀，“沈禾嘛，早看出你小子不对了，这要不是因为爱，就她惹的那些麻烦，你这么严格又要强的人，早给她丢黄浦江喂鱼去了，尸体都不想看到。”
“我觉得我们不相配。”
“嗯……”赵昱鸣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边两个人的信息，“沈禾虽然现在各方面都不算好，除了长相，可是人家毕竟是新人，磨练磨练总还会提升一些。女人嘛，会照顾人、能生孩子就好了，会不会打扫做饭都没所谓，大不了请个家政，事业心太重的也不见得好，你看陈雪。”
林致远趴在吧台上，手指画着圈圈，“是我配不上她。”
赵昱鸣含在嘴里的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这就全都喷了出来，他呛了一口，平复了一阵子他也趴在吧台上看着那个满身都被沮丧情绪笼罩的人。
“最近又改风格了？不走颓废流，改成中年疼痛路线了？你挺跟潮流啊，最近特别流行编故事卖惨，你确实惨，不用编。”赵昱鸣起身把杯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你还真是哆啦A梦啊，随时随地兜里都能掏出点儿装逼的东西来，那这位大仙，你打算怎么变得跟她能般配起来啊？不如我们也努力一下，今年拿到一亿实收怎么样？”
林致远翻了一下眼皮，懒懒的看了眼前人一眼，“现在距离年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你一个月也拿不到一亿实收啊？”
“但是你可以啊，你有女神要匹配嘛，这点儿困难不能克服一下？。”
林致远蹙了一下眉头，坐直身子，“你是一个律师，你心中常常惦记的应该是法律和正义，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资本家那一套。”
“你给我少来这一套。”赵昱鸣也瞪眼，“我不想钱的事情，所里那么多授薪律师，那么多助理，那么多行政，我都让人家喝西北风去？你以为他们都跟沈禾一样，全靠爱和信仰在这里顶着？”
“沈禾怎么就全靠爱了？”
“律所6500的实习工资，她住在那种高档小区，她不靠爱和信仰顶着，早投靠别人去了，你给人家发过奖金和红包吗，你能发出来吗？”赵昱鸣搂着一脸茫然的林致远的肩膀，“这么一说，你还真是挺对不起人家姑娘的，干巴巴六千五百块钱，一点儿外快都没有，还得管你吃住，人渣！”
林致远想了想，脑子里面有想起沈禾说的要考虑一下去周腾团队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连坐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又趴下来，一脸哀怨的样子。
“打算继续这样渣下去？”赵昱鸣得着这个机会，很想把这个人的潜能再给他挖出来，让他快马加鞭的赶紧为所里挣钱。可是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非常理直气壮的说了嗯了一声。
“你这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现在还不奋起直追，你什么时候能配得上人家，配不上人家你拿什么跟人家表白。”
“我又没说我打算跟她表白。”
“什么？”赵昱鸣掐腰，一副想要打人的样子，“敢情你就是拿我当个树洞，自己说说，什么都不打算做是吧，林致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林致远抬了一下眼，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她有男朋友，我还有底线，虽然已经被蚕食的不多了。关键，在有些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不觉得我适合结婚。”
赵昱鸣这次也笑不出来了，他拧紧了眉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就算说了也是白说，他根本就不会听进去。赵昱鸣也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因为即使跟陈雪打的火热的时候，赵昱鸣也没有从林致远的口中说出结婚两个字。最后在长久的沉默中，赵昱鸣最后就总结了一句话，“你妈妈不会支持你那么做的。”
“妈妈！”林致远开口轻喃，已经带着一丝哽咽，他闭上眼睛，把脸藏进自己的手臂里。
赵昱鸣知道这人心情不好，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回去公寓，于是就留他又喝了几杯住了一晚。
沈禾回到家里心思还一直都在酒桌上，她心中困惑，董铁柱真的就是一个卖王八的吗，怎么那些她看起来还有头有脸的人还都挺捧着他的，那个见了董铁柱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应该不是买王八补身体的样子。她忙把晚上收到的那些名片都翻出来，可是愣是记不清那个人到底叫什么了。沈禾最后在两张名片中犹豫不决，但是无疑这已经是个非常重大的线索了，她很想把这个重大突破跟林致远分享，可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打通林致远的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
沈禾的心突然悬起来，隐隐的总是有些坏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她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一下有没有什么突发意外或者交通事故，有没有流浪汉被送急诊之类的，结果这真是个安乐祥和的夜晚。
在辗转反侧到半夜的时候，沈禾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不安，找苏曼青吐槽。苏曼青正在做美梦，非常不耐烦，“晚上我看见他在小馆请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吃饭，你别瞎操心了。男人不回家可以办的事情多着呢，瞎操心。”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其实苏曼青这个晚上也想了很多，她觉得她应该加快节奏，好男人真的是不等人的。
沈禾的心这一晚上被扔了两块大石头，一块是林茳扔的，另一块是林致远扔的。沈禾觉得自己真是中了彩票了，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渣的厉害，而自己却为了两个男人在烦恼，也是渣的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