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见不得女人哭，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和声细语的安慰了几句，可是沈禾哭得更凶了，哭得林致远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乱了套了。他把筷子往料理台上一拍，大喝一声，“别哭了！”
沈禾被吓了一跳，立刻就停下哭泣，一抽一抽的哽咽起来。
林致远长出一口气，冲着沈禾一脸严肃，“告诉我是不是没他不行？”
沈禾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心中的委屈更甚，虽然没有哭出声，可是这眼泪却掉的更多了。
林致远的心里躁的快要爆炸了，他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拉着沈禾的胳膊就往外扯。沈禾也有些懵的厉害，扒着厨房门不撒手，“你做什么？我不走，这是我家。”
“没他不行就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或者干脆让他回到你身边，不然联系一家媒体或者自媒体营销号，给他曝光了。”
“你别乱来，林致远！”
沈禾哪里有林致远的力气大，硬是被拖了出来。实在没办法了，沈禾低头就在林致远的手背上咬下去，林致远不撒手，她便不松口。最后到底还是林致远受不了疼松了手。沈禾飞一般的就跳上了沙发，抱着沙发靠背不撒手。
“林致远，你发什么疯，谁说我没有林茳不行了。”
“既然不是，那么你在这里哭天抹泪的，是哭给谁看，让谁闹心呢？”
“我被人家宣布下岗都没通知本人，你还不准我难受一下了，就不准我生气一下，我多憋气你不知道。”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
林致远于是上前又扯着她的胳膊，“那就去找他出气，问问他凭什么做这么伤人的事情。你躲在家里自怨自艾，你算什么本事。你闯祸的那些能耐都哪里去了，就给我下绊子你来劲，正八经让你拿出能耐的时候，你歇菜了。”
林致远和沈禾正一边掰扯一边撕扯的时候，沈航开门进来，就见着林致远硬拽沙发上一直哭着的人，他头脑一热，冲上来一拳就打在林致远的脸上，直接把人掀翻在地，直接把人压在地上，就要开揍。
“你敢打我姐姐。”这一拳要落下来的时候，沈禾屁滚尿流的从沙发上跳下来，从后面抱住沈航，“你也疯了吗？”
沈航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你还为这个渣男说话，他不但怀疑你，竟然还对你动手。”
沈禾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快要爆炸了，她放开沈航，“好啊，你们两个疯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走！”
沈航一看这个架势，忙冲过去挡住门，“姐，我听你的还不行？”
林致远从地上爬起来，拇指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有丝血，再看看自己的手背，也被沈禾咬的渗血了，他有些恼又有些无奈。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沈航还是有些气不过，“这就想走？”
林致远把头抬到沈航的跟前，“我为什么不能走啊，这个是你姐咬的，这里是你打的，早上的锅我也背了，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啊，给我起开！”说完他把沈航扒拉到一边，摔门就走了。
沈航这会儿也回过点儿味儿来，他看看身边的人，沈禾的眼睛还停留在门上，好像能盯出来点儿什么。
“你是不是看上这个林致远了。”看见沈禾一脸震惊的样子，沈航悻悻的说，“挺好的。”
“你姐现在单方面被甩了，正在失恋。”
“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不是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吗？”沈航眉头蹙了一下，“虽然在林致远跟前我肯定护着你，可是你怎么这么蠢，怎么还能被人给设计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喜欢人家，人家能不能忍得了自己女人是个蠢货还说不定呢。”
一说到这件事儿，沈禾就格外的伤心，也分不清到底伤心在哪里了，怨恨林致远不相信自己，悔恨自己没有听林致远的话，懊恼自己的愚蠢，总之这件事她确实是错了。林致远虽然话说得特别重，可是每一句话都是没错的。
“我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特别自以为是，其实一无是处。”沈禾抬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沈航也是一脸纠结，“你问我我肯定会说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从小就是你照顾我。可是如果是林致远，就不好说了，如果我的队友把源代码卖给别人，我肯定杀了他的心思都有。每一个尊重自己职业的人，大概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职业操守被玷污吧。”
沈禾沉默，一声不吭的坐着。沈航看着她那个样子，心中也不忍，觉得自己好像又给扎了一刀，他拍了拍沈禾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特别担心，你看你们俩这个系统，你就一直是个BUG，但是林致远实在容错能力太强大，大错小错都没影响整个系统运行啊，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沈航这一上午就陪着沈禾忙这件事事儿，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又赶上林茳和魏宁这档子事儿，这会儿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姐，你吃饭了没？”
沈禾看了弟弟一眼，起身来，“我去做。”她来到厨房看到林致远煮的面还在锅里，都快泡烂了。她把面捞出来，看了看菜板上的黄瓜丝，又打开旁边的炒锅，里面有做好的炸酱。
沈禾的眼泪有一次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沈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渣，心里想的是好久都没有搭理辛苹苹了，上次见面还是辛苹苹特意安排了节目来安慰他。
“姐，我觉得如果一个BUG，搭配不上一个容错强大的系统，基本上就完蛋了，你说呢？”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眼泪汪汪的姐姐，沈航真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你得采取点儿行动，把这个人锁死了。”
“怎么锁，现在他大概见了我就忍不住生气。”
“带着气都给把饭做好了。你快别墨迹了，赶紧去跟他表白，别晚了再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可是我才刚失恋，这就去表白，他会怎么想我。”
“林茳那个王八蛋从他在学校的时候一去不返，了无音讯开始就注定是个靠不住的人。也就是你这种情商感人的才会再给他机会，这根本就是他没有通过试用期，现在他自己走人，你难道不应该马上在招人进来吗？”沈航看着一脸懵的沈禾，有些着急，“你是不是傻，林致远这种宝贝你放家里都发现不了他比林茳高好几个level？”
“这个时候，他肯定讨厌我了。”
沈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没治了，他盛了一碗面，从锅里铲了点炸酱，放了一把黄瓜丝，端着碗就出去了，路过沈禾跟前又回过头，“别说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在沈禾心里还有另外一个负担，那就是苏曼青，她闺蜜看上的男人，她截胡了算怎么回事，这才刚说了要帮她撮合的。
林致远这边也没地方去，开车就回到律所。刚在办公室坐下来，赵昱鸣就进来了。林致远愣了一下，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健身房为参加前女友婚礼做准备吗？”
“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你少给我扯别的。”赵昱鸣黑着脸，“这次沈禾的事情没这么容易放过去，大家都看着呢，如果查不清楚，人必须开掉，不然以后律所怎么管理。传出去，明远包庇这样的律师，以后买卖还干不干了？”
林致远抬头看着赵昱鸣，“这件事确实应该有人走，明远有个为了利益可以出卖操守和同事的人，想想我一分钟都不能忍。”
“你早上还不确定沈禾是不是清白，就这么一会儿，你就信了她了。你是不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赵昱鸣坐下来，“这个圈子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为了利益，出卖同事算什么，出卖委托人的又有多少。像沈禾这样的小姑娘，靠什么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住着那样的豪宅真的能受得了跟你整天搞点儿法律援助？她心飞到更有资源的人那里，这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就你这一年十几万的实收，你靠什么留人？”
林致远目光犀利，他抬头看着赵昱鸣，“所以，周腾必须走！”
“周腾？”这下子换成赵昱鸣疑惑了，“你说这件事是周腾做的？他今年实收已经超过两千万了，他去插手你一个离婚的案子？还费这么大的周折？”
“沈禾那天去赴的局就是周腾攒的。”林致远把电脑显示器转到赵昱鸣的那边，“亿和传媒，这两年冒出来的影视新贵，投拍了几部大IP，收益颇丰，个个都是流量当家的超级制作。”看着赵昱鸣一脸茫然的样子，林致远点开里面的一张照片，“这个女人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也是我的委托人现在的丈夫的小三。”
赵昱鸣一脸震惊，“这个女人包养了那个卖王八的？”
“那得多想不开啊。”林致远扯出一丝不屑的笑，“普通家庭，没什么戏可拍，突然出资五百多万买了亿和传媒48％的股份，钱哪里来的。”
“你是说卖王八的给了这个小三半个公司？”
“我猜他没那么大方，我更愿意相信这个李婷在为董铁柱代持亿和传媒的股份。”
赵昱鸣恍然大悟，“可是，只要他们两个人不拿出代持协议，你很难证明这种代持关系。”
“我为什么要证明是代持，我巴不得这是赠与，违反公序良俗，直接主张返还，这已经有案例在先了。其实……”林致远面露纠结，“我更担心他们主张借贷关系。”
赵昱鸣这种内行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借贷关系那要回来的就是500万的借款，否则那就是要分割一个估值二十几个亿的影视公司的一半股权。
这么大的利益面前，谁都可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赵昱鸣的心里有些纠结了。周腾这种人放出去那就是香饽饽，哪家都抢着要，放走一个每年实收两三千万的律师，律所一年就是损失好一千万的收入。
“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不然我是不会跟周腾谈劝退这件事。另外，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如果你没有证据，请你不要去跟周腾撕扯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林致远的脸有些黑了，他眯起眼盯着对面的人，“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舍不得钱？”
“劝退一个律师不是小事情，我不但要为明远负责，也要为明远的每一位律师负责。”
“为什么沈禾你就立刻想要开了她，不是要对每一个律师负责吗，你要负责的不过是能为律所创造利润的而已。”
赵昱鸣被林致远戳中了痛点，他怔了一下，随即便站起来，冲着那人梗着脖子，“我格外关照能挣钱的律师有什么不对？”
“双标狗。”
“你有本事你也实收三千万，我也对沈禾格外照顾。”赵昱鸣说完甩手就走了。林致远自然知道赵昱鸣并不是一个只认钱的人，像周腾这样的律师劝退，损失的不只有钱，还有明远的声誉。
明天就是刘淑芬案子的庭审日了，林致远晚上还是准备到了很晚，因为有很多的材料都是刚刚才取到的。沈禾在家里等着，到了十点多还不见人回来。她鼓了很大的勇气给林致远发了一条信息；十一点门禁，你注意点儿。
发出去之后，沈禾又有些后悔，干嘛要这么强硬，明明就很想他回来跟他好好交流一下。就在反复琢磨犹豫之后，她打算撤销，发现已经撤销不了了。
林致远看了一眼这条信息，嘴角扯了个笑，打算回她，想想又放弃了。
沈禾在家里等着这个人，或者一条回复，一直等到快十二点，最后等来的却是林茳的电话。
“你没看到今天的新闻吗？”他上来就质问到，“你都不想打个电话问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连个解释都不需要吗？”
沈禾脑子有些懵，林茳这一副委屈的语气又是做什么，明明是她被甩了的啊。沈禾整理了好一阵才理清楚头绪，她声音异常镇定，“林茳，你别说你今天闹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试试我的反应。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反应，我告诉你，刚看到的时候很生气，还挺伤心，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你就是这么个我行我素的人啊，上学的时候你也是，说不见就不见了，就我一个人在流言中任凭风吹雨打。”
“你这是要跟我翻旧账吗？我们都多长时间没有见面，没有联系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情侣关系。”
沈禾感觉到林茳的情绪似乎在极度的不稳定当中，她没有跟着怼上去，片刻她问了一句，“林茳，你怎么了？”
电话里很安静，能听到里面有呼吸的声音。沈禾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她站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你家楼下，我想见你。”
沈禾愣了一下，让他上来吗？昨天晚上她还看到这个男人搂着另外一个女人进酒店。不让他上来吗？沈禾都找不到什么很好的拒绝的理由。
“我能上去吗？”
林茳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沈禾想了想，“我家11楼1102号，全楼有监控，你自己注意点儿。”
大概过了没有十分钟，门铃响了，沈禾看了看猫眼儿，确定是那个人才躲在门后把门打开。林茳对沈禾的这个举动似乎是有些生气，这让沈禾觉得莫名其妙的。
“我们平时都不怎么能见到面，现在你名草有主，反倒深夜来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家里，你这样有些任性。”沈禾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林茳盯着沈禾的脸，眉头微微蹙着，“你哭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很快我们就会发声明撇清这件事，其实就是为了炒热度，炒CP，并不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林茳这番恳切的剖白反倒让沈禾一时间不知所措，就只是愣怔在原地发蒙。
“开始只是公司捆绑宣传，后来最一年的时间就结束。”
沈禾也算是开了眼界，还从来没听说搞暧昧还要签有效期协议的。不过看着林茳那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再说难听的话也是于心不忍。
“我没怪你，其实我们再重逢也不过是还对初恋抱有幻想，我们虽然说是在一起，其实还没有普通朋友亲密，我想我们可能并不是还爱对方，只是放不下当年没有结局的初恋而已。”沈禾低下头，沉默了良久，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林茳，我可能爱上别人了。”
林茳陡然抬头，盈着泪水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
“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认真的投入到其中，所以你没有必要有负担。”沈禾看着眼前的人，“我生气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让热搜跟我说，可是我现在也想通了，其实我也有错，我没有心无旁骛的去爱你，没有资格指责你。”
“我不是的，我……”
林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即林致远便拎着公文包出现在门口。三个人，六目相对，气氛顿时尴尬到极点。还是林致远移步进来，关上门先开口，“我说下面怎么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都是盯你的梢的吧。”
林致远虽然语气平静，可是脸色明显难看。他放下包，换鞋，然后开冰箱拿水果，样子就好像这个屋子的男主人一样。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若无其事的看着两个人。
林茳见了这个场面就有些恼了，感觉自己头上有点儿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