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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离开穆念安再次见到穆松玉时,已是两日后。
与闻人容极荒唐一夜后,穆念安便得到诸葛青蓝重症患者近乎康复的消息。
短短几日,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症状轻一些的患者经过诸葛青蓝的几番确认,已如常人无异后纷纷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而重症患者虽然恢复的晚些,却也天天翘首以盼,只希望自己快些好,好与家人团聚。
直到得到诸葛青蓝他们即将恢复的消息,个个脸上难掩欣喜。
见到穆念安后,便连连磕头。
穆念安安抚了激动的众人,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轻松。
原本陷入了绝境,即将成为一座死城的地方,如今终于再次活过来了。
桑芷从得知凉城有了解药的第一时间便要进城,却被拦下,直到得到穆念安的首肯后才被允许进入城中。
连续两日,忙忙叨叨竟是让穆念安想起见穆松玉时,已是两日后。
看到穆松玉的一刹那,穆念安不可置信。
房间中的男子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润,见他坐在窗边,单手倚着脸颊一侧看向窗外,听到动静后,才偏过了头。
满头银丝披散在身后,那本该年轻俊俏的脸颊,此刻竟是布满了皱纹,如同六旬老者。
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带了往日的几分影子:“你来了。”
穆念安五味杂陈。
她来到了穆松玉的面前:“这么做,值得吗?”
之前在这里的违和感,此刻终于得到了解释。
之前穆念安来穆松玉这里,穆松玉便同她道明这里为阵眼,当时他也解释的极为详细,可她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穆松玉以凡人之躯,如何对抗天道?必然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只是那时她满脑子都是瘟疫的事情,对于这一闪而过的古怪,便也下意识的忽略过去,如今在看到穆松玉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穆松玉微笑着:“听说你要离开了?”
穆念安嗯了一声:“之前答应舅舅要同他会合。”
因瘟疫一事,被耽搁了行程,如今凉城已并无大碍,她也是时候动身离开了。
穆松玉从袖中拿出一个长形的木匣子放到了桌上,缓缓地推到了穆念安面前。
穆念安打开一看,是一个雕工细致的木簪。
“如今我身无一物,没什么能拿得出手送你,这两日总算闲下来,便做了这木簪,也算是我一番心意,希望你莫要嫌弃。”穆松玉说道:“之前答应要送你生辰礼物,可惜……”
穆念安记起来了,那时她在五岁时生辰,在穆家无人记得她的生辰,又因打雷,她吓得慌忙逃窜,阴差阳错的进了穆松玉的房间。
那时候的她因下人疏忽照看,披头散发,穆松玉便细心地替她挽起了头发,承诺要送给她一根独一无二的发簪,可惜后来因为种种事情,发簪一直未能送出去。
穆念安将木簪放在手中,细细描绘着其中的纹路,她可以想象到穆松玉是以何种表情,何种心境雕刻下的这根木簪。
她回以微笑:“很好看。”
穆松玉眼睛弯了一下,使得眼旁的皱纹愈发加深,风吹来,使得他咳嗽起来,这一咳嗽,便十分剧烈,半晌未能回过神来。
穆念安欲要起身替他顺气,被穆松玉抬手阻止。
“离开时我便不送你了。”穆松玉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见他看着一直未发出声的闻人容极,认真道:“念儿就交给王爷了,我们这些做家人的伤了她的心,此后望王爷莫要负她。”
“自然。”闻人容极知道穆松玉为了帮穆念安躲过死劫付出的代价远远要比穆念安想象的还要大,他说:“念儿是我此生唯一,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会护她平安。”
穆松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眼中已带了疲倦:“那就好。”
他缓缓起身,对穆念安作揖:“如此,就不送郡主与王爷了。”
穆念安沉默地站起身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穆松玉怔怔。
穆念安问:“值得吗,后悔吗?”
“值得,不悔。”
说完后,穆松玉从容的表情在触及穆念安时,顿时转变成了慌乱:“我我没事,只是样子有些丑而已,你莫要哭。”
他抬手想要给穆念安擦拭眼泪,可最终还是怯怯的收了手,目光落在闻人容极的身上。
闻人容极没有动。
穆念安不知何时竟是泪流满面,她看着分明应该是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却如老者一般,不禁心酸,心底易涌出了一股深深的自责。
她骂道:“你好生卑鄙,之前我便说过你我二人各不相干,如今你这般作,你让我如何还得清?”
穆念安哪里见过穆念安这般模样,心尖儿都疼的厉害:“不用你还,不用你还,此事是我心甘情愿。”
“你心甘情愿,可我不愿!”穆念安道“”“若是早知,要以这样的代价来换取,我宁愿……”
“住口!”穆念安话未说完便被穆松玉打断,见他一脸冷肃,那双眼眸冷冽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且记着了,此事是我愿意,与你无关,是我自作聪明,自作多情,干卿何事?”
穆念安吼了出来:“你是我哥哥呀,你说干我何事!”
嗡的一声,穆松玉大脑炸了开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念安。
眼中的震惊,茫然,欣喜,怯懦展现的清清楚楚。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随后他便感觉脸颊一阵濡湿,抬手一摸,是泪。
眼泪不知何时落下,已湿了面容。
穆松玉低低的笑出了声,进而转化为高声朗笑。
没想到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到穆念安唤他一声哥哥。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
穆念安与闻人容极离开凉城时,全城百姓皆前来相送。
瘟疫一事,百姓如今对穆念安菩萨下凡的身份亦是深信不疑。
纷纷在地上跪拜。
穆念安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并未看到穆松玉的身影,低垂了眼眸,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
她握住了闻人容极的手:“走吧。”
闻人容极却没有动,见他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等等,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