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吗！”
是谁在说话！
秦箜惊愕的四周查看着，可是天太黑了，她完全看不到是谁，只看到一片黑影重重，她问道：“谁！”
“你后悔了吗！”那个声音又问道！她只问这个问题，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现在容不得她多想，她的肚子隐隐作痛，她好怕是动了胎气，她不管这个问她话的到底是谁，她只想得到帮助，那么她想要她说后悔，那她就说后悔！
“我后悔了。”
一瞬间，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恐惧，只怕自己的宝宝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又是疼又是吓，只听见有声音就以为是救星，高喊了起来。
“我肚子痛！快帮我叫医生！”
不远处火把星星闪闪的亮了起来，婆婆的那张板着的晚娘脸出现在了她面前，后面还跟着三个苍老的面无表情的妇女。
落在平常她定然会觉得这幅场景真的是十足的诡异，可现在她的心思全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一看见她婆婆的那张脸就觉得安心了，毕竟是她婆婆，不管她，难道不管她的金孙了！
-
小莎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山村会在这个村子里把小孩生出来，她有些慌张的抓住自己老公的手：“老公！我不会有事儿吧！孩子不会有事儿吧！才七个月呢！”
王磊抓着她的手，殷殷切切的安慰道：“七个月准没事儿！你放心生！”
三个长得虎背熊腰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把王磊赶了出去。
“男的出去出去！产房不吉利！这都不懂啊！”
王磊走之前还拜托：“赵姨！你一定要好好接生啊！我就在外面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话一说完就被稳婆推了出去：“知道了！等你的大红包啊！”
小莎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婆婆一起出了房间，就像他带走了全世界一样。别离开我！她话挂在口边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只能眼勾勾的看着他出去了。
那个把王磊推出去的稳婆叫小莎把腿张开，手伸进去探了一下。
“别担心，小孩还是可以正常生产的，这才开一指呢，你先缓缓力气啊！”
三个中年妇女说完就开始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聊天东家的媳妇不孝顺，西家的儿子没工作，男家的老姑娘还没嫁出去呢。
她一边疼着一边听着这些中年妇女在那里八卦只觉得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都挂在这三个只会聊八卦的妇女身上真是可笑极了。自己是为什么要嫁给这个男人！自己从山村里面爬出来是为了在这里受这个苦的吗！是为了给这三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老女人试手的吗！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真的能活着出去吗！
连手套都没有带，也不知道洗手没有，就把手放在自己那里，她想着想着委屈的哭了出来，却还要指望这三个帮她生孩子，一点也不能得罪，只能把不适放在心底。
痛是一阵一阵的，疼的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要生了，却左等右等她们都只在聊天。
“阿姨阿姨！我好疼！还没好吗？我还不能使力吗？”
“你别紧张，也别用力，还没到时候呢！也别乱叫，留点力气生小孩，不然等下生小孩的时候没力气可就坏了！这还久着呢！今儿天亮之前能生下来就不错了。”
说着她又探了一下，“还早还早！”
“王姐咱继续聊。”
“还多早晚啊！”
“小年轻瞎紧张，不就是生孩子嘛，这么早就叫起来了！这不是瞎捣乱嘛！”
“那咱们先吃点晚饭去。”
“产妇也得吃点”
她听见她们都要出去，发现面目可憎的她们，即使不那么可靠在这里也给了她力量。
“阿姨，别留我一个人，我怕！”
“没事儿！”
她们就这么走了。外面那么热闹，屋里却那么安静。太安静了。
我好害怕。
我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我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
空寂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无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孩子生下来我就要立马出去！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再也不要经历这种无助了！
我要回家！
时间就在反复的阵痛和不停的探查宫口中度过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也只感觉得到疼，铺天盖地的疼！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个男人生孩子！我爱他吗！他爱我吗？爱我为什么舍得我在这个地方生孩子！
我不想生了！我想回家！我真的真的不生了！我后悔了！
但是来不及了，我只能跟着耳边的提示一起呼气，吸气，用力。
不知道有多少双手在我的下体处胡乱探视。
不！我肚子里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恶魔！
快，快出来啊！
可是他听不到我的呼喊。
-
三个大妈中的一个从房间里出来了，对着房外焦急的王磊说道：“这孩子估计是胎位不正啊！”
“什么！胎位不正！那孩子要紧吗！孩子还生的出来吗？”他满头大汗的逗逗的在原地转。
“不是很顺啊，你那个媳妇儿叫那么久，你孩儿就不出来啊！估计卡住了。”
“那，那怎么办！”
“看你喽，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赵阿姨，保不住吗，不能保两个吗？”
“我尽量吧”她进门前又问：“要是不能保住呢。”
他看着那位阿姨，又探头往屋里看了一下，再看了一眼自己老娘：“那，那就按照老传统来吧。”
-
胎位不正。
保一个。
我隐隐约约听着外面这么说。现在，现在到医院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我不要失去我的孩子！
但是我听到什么？
什么叫按传统来？
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痛打断了她的思维。
要生下来！
她只剩下这个思维了。
“等下我叫你用力你再用力，不叫你用力你叫不用知道了吗！”
她只能点头。
只见那老女人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她大声的说：“我数一二三，叫用力的时候你要用尽全力。”
她有反复的说了一遍，大滴的汗珠不停的滴下来，“你们两个看好孩子！”
“石小莎，注意呼吸！一！二！三！用力！”她说着使劲往孕妇肚子上一压，小莎惨叫一声，只觉得世界上最痛最疼的也不过如此，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滚了出来，汗湿了她的发，眼泪也留个不停。
“怎么样！孩子出来没有！”
“没有！”
见孩子没反应，她有大声喊道“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用力！”小莎只能胡乱的点头应是。
“注意呼吸！一！二！三！用力！”她说着使劲往孕妇肚子上一压，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高高耸起的肚子上，双手狠狠的往下按。
“啊！”只听见小莎惨烈的嘶声大喊，又疼的摆头直喊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出来的是脚！”
“怎么办！”
一阵骚乱之后，那位赵姓大妈稳了稳，“推进去！不然出不来！你们俩个抓住产妇的腿，把她压住别让她乱动！”
于是另两个大妈一个压腿一个压手，赵大妈伸手把小孩的腿抓住：“这可是你和你小孩儿的命，你再痛也要忍着不能用力。知道吗！”
她只能点头，可赵大妈根本看不见：“知道了就说一声。”
“啊！”
“好！忍住，别用力！”说着，她一手把小孩的腿塞了进去，只听小莎惨烈的叫了一声，就没了生息。
“老赵！孕妇昏过去了。”
“掐醒！”
也不等其他人动作，整个手就伸了进去一直没入小臂，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把小孩整个倒转了过来，疼的小莎又醒了过来继续惨叫。
“好了，正了，用力！”
“啊啊啊啊！只见石小莎一声惨叫，歪了头又昏了过去。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这两个稳婆先还在连声欢呼，后又嫌弃道：“怎么是个女孩！”
“真晦气！这女人头胎居然生的不是儿子！”
“我可是第一次接生，就接生了个女孩儿！以后别没人敢找我接生了吧！啊呀！真是该死的！”
小莎疲惫的摊在床上，想看看自己生的孩子，却听见这么句话，这些村妇，简直比她们村子里的那些三姑八婆们还要长舌！我生男生女管他们什么事！
“女孩！”外面传来一阵呼喝声，听起来似乎是婆婆，她有些急切，不知道是不是开心，我的宝宝漂不漂亮！让我看看！
可是还没等她抬起身去看，一阵剧痛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只能大声喊痛，引得一众人等都转头来看她。
那赵姓大妈伸手一探“还有一个！”
惊得小莎只想为什么还有一个，这罪还有完没完了！可生孩子这种事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本来用尽全力生下了头一个小孩，就已经全身瘫软了，可一听到还有一个，她只能又起来战斗。她只觉得有一千个锤子在敲打着她的脑袋，有一万把刀在切割着她的身体，而她只能咬牙使劲，她恨不得王磊就在她的口中，她好一口把他要下去，让他也尝尝这个生死之痛！
“使劲儿！”
“啊！”石小莎惨叫着，用力想要把这孩子赶紧生下来，好逃脱这几乎地狱一般的疼痛，还好的是这次十分平安，没一下孩子就出来了，还好这次先出来的是头。
“出来了！出来了！这次的是个男孩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算把我的金孙生下来啦！”
这是她昏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