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黄氏急急把常鹤洛拉进房:“下午的事,你说给我听听。”
常鹤洛避重就轻,只把自己坑了常青华的事说了,并没有说苏陌羽那段。
黄氏当下喜的击掌:“就该这样。那个常青华老是打着,给你祖母送糕点的机会,往咱家跑。我早就看不惯她了,身为长辈又不能赶她。你这样做的很好,下次再坑死她。对了,把那个包银簪子给我看看。”
常鹤洛自玉斗头上,把簪子拨下来,递给她。
黄氏接过簪子,拍了一眼玉斗:“我说玉斗啊,你好歹身为镇国公府嫡女的大丫鬟,你怎么可以戴这种东西,岂不是跌了你家姑娘的身价。”
玉斗立即跪下,惶恐:“夫人,奴婢错了。”
“行了,起来吧,以后要记住,你们是姑娘身边得脸的人,你们的一切,都代表着你家姑娘的脸面,你们可千万别给你家姑娘招黑,明白吗?”黄氏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
玉盘跪下,和玉斗一起接受批评。
“良辰,你去拿两根银簪子过来。”
良辰取了两根银簪子来,黄氏给玉盘和玉斗,一人一根:“好好服侍姑娘。”
“是,夫人。”玉盘和玉斗谢过黄氏,跟随姑娘回叠霜阁。
黄氏等到常进回来,拿着包银簪子,献宝似的,送到常进面前,把下午的事说给他听:“我女儿可是说了,这根包银簪子,是我小时候做的,我要把它留起来。”
常进哼声:“那是包银簪子,是洛儿胡诌的。”
“不,我女儿说的都是对的,我就要留着,将来给我外孙女看,告诉她,这是她外祖母小时候做的簪子。”黄氏得意洋洋,把包银簪子,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再放进梳妆盒的最底层。
常进听到外孙女三个字,眉头微锁,待到夜半,他站在窗前,看着月亮,轻喃:“你还好吗?”
彼时,叠霜阁。
常鹤洛睡到一半,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立马坐起,符箓瞬间在手。
玉盘冲进来,直奔窗外,进来时,手上提着一个人。
看到被大妖小妖捉住的燕世子,常鹤洛抚额:“燕世子,咱们早先说好了的,你不许再来,怎么还来?”
自燕世子来后,常鹤洛就让大妖小妖守家了。
手一扬,大妖小妖飞到常鹤洛手心,乖乖的,一点也不凶狠。
萧星沉抱剑不出声。
玉盘咬牙:“登徒子。”一而再,再而三,来爬姑娘窗户,这种人,就该一剑挑了去。
还是苏公子好,温文尔雅,一心只想着姑娘。对姑娘好的事可以做,对姑娘不好的事,一律不做。
哪里像燕世子,都警告几百回了,还不知事情轻重。
常鹤洛穿好衣服,捞开帷帐,出来:“你若是饿了,拿银票去买吃的便好,无需跑我这里来。”
萧星沉望着她:“没你做的好吃。”
“你还讹上我家姑娘了是吧?”玉盘气势汹汹,提剑就要冲。
常鹤洛拉住玉盘,脸冷了下来:“燕世子,我愿意一回事,被逼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星沉微低头。
“你不认识我之前,你不也活的好好的。”常鹤洛后悔那天,跑去给他送吃的,更后悔开了头,做了碗面条给他。
萧星沉抬眸,望着常鹤洛:“我喜欢吃。”
喜欢吃你做的,所以我来了。
好似配合萧星沉的话般,他的肚子响了,刹那,苍白面容的萧星沉,脸瞬间红了,直红到耳朵根。
常鹤洛讶然,嘴角抽抽,好想把他扔出去,这孩子这般单纯,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可我不想做。”常鹤洛拿张银票放在桌上,“拿了它,走人。”
不能再心软给他做吃的,不然以后,天天半夜跑来,这都成什么事。
萧星沉紧抿唇,双眸微红,突然跑了。
“姑娘,他这是干吗?他还发脾气?”玉盘气的,真想拿剑砍了他。
常鹤洛叹气:“一个没爹娘的孩子,没人教,随他去。”
玉盘愣了一下,也有点同情:“好好的燕王世子……姑娘,天家为什么不直接,把燕王一家全给杀了?为什么非要把燕世子拘在这里?”
“又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就是天家的意思。”常鹤洛道,“天家即要燕王保卫北召国,又想要拿捏燕王,不让他造反,就这样。”
玉盘沉默片刻:“若是燕世子娶亲生子了,是不是他就要接替他父亲去守护北召国?而他的长子,就如现在的他一样,留在冰冷的燕王府?”
正解衣带的常鹤洛,手微顿,语气低沉:“是吧。”
只是,一想到,又一个小小的人儿,留在诺大的燕王府,哭天抹泪,啃着冰冷的馒头饼子,她就心疼的窒息。
“那样,还不如让燕王府反了他?”玉盘不禁大脑,脱口而出。
“放肆!”常鹤洛陡然怒喝。
玉盘立马跪下,懊恼惶恐颤抖:“姑娘息怒,奴婢该死!”
“玉盘,你听好了,这种话,以后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常鹤洛小脸严肃,“这是诛杀九族的砍头大罪,哪怕是和我,也不许说这话。”
玉盘叩头,胆颤的应了:“是,姑娘。”
“起来吧。”
常鹤洛小脸皱紧,天家生性多疑,为了怕燕王夺他皇位,就这样折磨他,是个残忍的。
若是天家听到,有人想要反他,他可不会管这话是真是假,都会把那人九族,杀得个干干净净。
入睡后,常鹤洛一闭上眼,就看到燕世子,饿成了皮包骨。
他倔强的双眸,冷冷的望着她,大有,你不给我做吃的,我就饿死去的架式。
最后,燕世子终于饿死了,苍白的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双没有光彩的眼睛。
肚子上,只有一层皮,一摸过去,全是骨头,根根分明。
再一看,眼前哪里有燕世子,分明就是个骷髅。
常鹤洛被吓醒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玉盘听见声响,问怎么了,常鹤洛说做了恶梦。
玉盘一怔,姑娘怎么会做恶梦?
常鹤洛重新躺下,把被子盖到下巴处,瞪着眼看向头顶帷帐,久久不能入睡。
该死的燕世子,跑来一趟祸祸她,他却甩甩手,不带一片云彩的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