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斜风,细雨,微凉微凉。
常鹤洛写了几张大字,推开窗户,透过绵绵细雨,看向远方。
站在她身后的玉盘,透过自家姑娘,看向远方。
她知晓,姑娘在担心什么。
常鹤洛手伸到窗外,接住外面的细雨,冰凉的,犹如她冰凉的指尖。
“姑娘,仔细风凉!”玉盘拿着斗篷给她披上。
常鹤洛拢了拢斗篷,唇角扬起:“玉盘,自从我能看到它们之后,我就不能如个正常人那般了,对不对?”
“姑娘,不是的。”玉盘心酸酸的,“姑娘是最好的人,老天会保佑你的。正如姑娘,替那些人,申冤一般。”
自能遇上姑娘,她的日子就变了。
头一次,看到姑娘,对着无人的地方,喃喃自语时,她以为姑娘有病。
直到有一次,她亲眼见着了那种东西,姑娘出来灭了她,她以前的一切想法,都在这一刻,通通崩塌。
那次,姑娘就告诉了她,她可以见到它们,并且和它们交流。
但是,姑娘也并非什么样的煞,都会动手灭掉。
这次,姑娘却要管这事,看来,这次的煞,危害很大,不然,姑娘会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姑娘每次动一次手,她的身体就会凉一分,精气神也会差一分。
“你说,太医去看他了吗?”常鹤洛任由凉凉的细雨,扑面而来。
明明是凉的,可猛的这么一吹,居然有几分舒爽感。
玉盘道:“姑娘,奴婢现在可以去看看?”
“你现在不要出门。”常鹤洛摇头,“那只煞记住了你的味道,你若是出去,遇上她,她会缠着你。”
玉盘很感动,她家姑娘,就是这么单纯,善良,每每的都为她们着想。
常鹤洛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写大字。
可是,以往冷静的心,这次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且越写越乱。
终于,在她将将要丢笔时,玉斗回来了。
“怎么样?”常鹤洛放下毛笔,起身,急问。
玉斗第一次见到这么焦急的常鹤洛,懵了一下,才出声:“太医去了燕王府,待到太医走后,奴婢自后门进入燕王府,见到方婶,把符箓给她了,并且告诉她,使用方法。”
常鹤洛又急问:“喝了吗?”
玉斗有点迟疑:“奴婢没有看到燕世子有没有喝但?是,奴婢看到方婶子,把符水端去了。奴婢想,姑娘的心意,燕世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玉盘也点头附和:“燕世子,应该不会拒绝。”
哪怕拒绝了,那也是燕世子他自己自做自受,不应该由姑娘来承担这件事。
常鹤洛想了想,道:“伤在他身,不管他接不按受,咱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她又问:“查到了七天之内死亡的女子吗?”
“没有。”玉斗摇头,“奴婢找小贩,以及那些大妈们,打听关于浸猪笼的事,但是,她们都说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常鹤洛蹙眉:“没听到?下午时分,你去郊外再打听打听。”
玉斗说好。
常鹤洛不是怕那只女煞,而是,因为那只女煞有冤,她想替她申冤,再劝她回阴曹地府。
不是她好管闲事,而是,若是她能替煞者洗冤,她身上的凉气,就会少一分。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心里作用,常鹤洛却不想错失掉。
细雨一直飘,飘到傍晚,飘到玉斗回来,细雨才停止。
带着一身寒气的玉斗,进入叠霜阁,立即回下人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才跑回姑娘屋里。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玉斗接过玉盘手中茶,双手捧着,“哪怕快入夏,这一下雨,也是冷的不得了,冻死了。”
她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全身毛孔,都叫嚣着。
双手也传来了暖意:“姑娘,在郊外的叶子村,有个望门寡,叫叶丽娘,今年十九岁。十天前,她被她的小姑子,发现和男人私会,当场被抓。”
“丽娘的娘家,说不管她。丽娘的婆家,要求把她浸猪笼……”玉斗带着怒气,“然后,那群人,就草芥人命,把丽娘给沉了塘。”
常鹤洛紧拧眉,沉默片刻,道:“昨晚,我听到她说,她是冤枉的,她想有人替她沉冤昭雪。而且,对于男女私会四个字,她特别反感。”
“昨天,我听到她疑惑说道,我和玉盘为什么这么晚还出门,是不是和男人私会?”
“当时,我就听出来,她内心是愤怒的。她痛恨私会,又怎么会和男人私会?”
玉斗疑惑不解:“姑娘是什么意思?”
常鹤洛手指轻敲桌面,沉声道:“也许,私会男人的,并不是叶丽娘,而是旁人,却正好被叶丽娘发现了。于是,那人栽脏给叶丽娘。”
“姑娘说的对。”玉斗双眼发亮,崇拜的看向自家姑娘。
常鹤洛抬眸看向她:“打听到,那个私会的男人叫什么吗?”
“打听到了,叫叶大勇,和叶丽娘,是同一个村的人。”对于打听事物来,玉斗从来没让常鹤洛失望过去。
往往姑娘,让她去打听什么时,她一定会把前因后果,以及周边发生的事,全部打听清楚来。
毕竟,她在姑娘身边,呆了那么久,早就历练出了这种能力,却不想想,最开始时,玉斗因为打听事件,吃了多少苦。
常鹤洛问:“还打听到什么?”
“奴婢花了银子,也不好使,想必,那些人是真不知道。”玉斗道,“不过,叶丽娘在家时,叶大勇曾经让父母上门提过亲,只不过,叶丽娘拒绝了。”
“王家大郎生病垂危,王家人出十两银子,买姑娘来冲喜,叶丽娘的娘,为了十两银子,答应把叶丽娘嫁进王家冲喜。”
“没有想到,在叶丽娘嫁进去的前一天晚上,王家大郎死了。叶丽娘就成了望门寡。”
前因后果都清楚了。
一旁的玉盘,试探着说道:“那会不会是,叶大勇故意来找叶丽娘,再故意让王家小女发现,想的是,让王家把叶丽娘休掉,再娶回家去?”
“然后,他没有想到,王家居然宁愿,把叶丽娘沉塘,也不嫁给他。”玉斗恍然大悟,“这也就让叶丽娘,痛恨生煞?”
常鹤洛微点头:“不管哪个都有可能,这得找到当事人,才清楚。今天很晚了,明天咱们再出门。”
玉斗玉盘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