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两个黑影穿着宽袍大袖的黑色衣衫,将身子完全罩住,看不出身形胖瘦,猩红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直溜溜的瞪着他们二人,嘴里的獠牙朝外眦着,嘴里呼出阵阵的臭气,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犹如罗刹在世,鬼魅现身!
张仁权“啊!”的一声,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仍了手中的灯调头就跑,无奈两腿发软没跑出几步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李贺年也着实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任何魑魅魍魉,鬼怪之物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想象里,这突然一见也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鬼魅真长得如此骇人,不过他有灵骨在身庇佑,见到这两个龇牙咧嘴的家伙出现,不由得急忙伸手入怀,紧紧抓住那块灵骨,准备待那鬼魅上来,用灵骨去镇那鬼魅。
两个鬼魅轻轻飘落在他面前其中一个又一闪身,朝张仁权而去,落在李贺年身前的那个鬼魅身形才一落地,伸出双手如鹰爪一般蜷曲着手指朝李贺年抓来。李贺年不敢怠慢,拿出了带在脖颈上的灵骨朝对方打去。这不打还好,一击之下李贺年只觉得双臂一麻,一股力量推着他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没摔倒在地。
灵骨不但没镇住鬼魅,反倒被他打了回来!
灵骨真的没有法力了吗,李贺年心中一凛!想当日用灵骨为庆王爷的四太太治病时,灵骨也失过法力,难道这宝贝的法力只能使用一次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二人没有降妖伏魔的本事,又没了灵骨的神力庇佑,的性命恐怕岌岌可危了。
不等李贺年多想,对方再次伸着爪子抓了上来,李贺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调转身子往回就跑。
但对方动作快若闪电,一只手抓住李贺年肩膀,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李贺年顿时觉得肩膀发麻,被捏的骨头像要碎了一般,脖子上的压力更甚,很快就要窒息喘不上气了。李贺年双手紧紧抓住掐住他脖子上的鬼爪试图将那鬼爪扒开,谁料到鬼爪竟然像铁条一般坚硬有力,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济于事。这鬼魅显然是想要他的命,一上来就下此杀手!
再说另一边张仁权也是一样,被另一个鬼魅死死摁在地上,掐住脖子动弹不得,双腿双手不停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就连有心呼救都叫不出声来。
二人的脸憋的通红,喉咙咔咔作响,眼见就要毙命。
就在这时听得耳边“嗖嗖”两声破空之声,紧接着是“啪啪”两下撞击声后,两个鬼魅顿时瘫倒在地,连吭都没来得急吭一声。
李贺年和张仁权都瘫倒在地,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大口的喘着粗气。
忽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身边。
二人惊魂未定,以为又有鬼魅来袭心里都是一紧,抬头看了,只见一个壮年汉子鼻直口阔,目光如炬的站在身边,原来是一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汉子过去扶起了二人问道:“二位没事吧?”南方口音。
过了片刻,两人的气息渐均后,才向那汉子深施一礼:“没事没事,多谢壮士搭救。”
回头看看那鬼魅倒在地上,脑浆崩裂,血流一地,一股血腥气直往鼻子里头钻。
“这是?”李贺年诧异的指指他们。
汉子道:“本就是人,转身弄鬼而已。”说着过去弯腰从两人脸上一抄,两幅面具掉了下来,居然是两个活人假扮鬼魅吓人的。
李贺年心道难怪灵骨没有法力,原来是活人假扮。
张仁权见状又来了精神:“贤弟你看,我就说这世上哪来的鬼怪,都是假扮的,结果都被这位壮士给打死了,这回他们可真就做了鬼啦。哈哈!”
李贺年道:“这位壮士,外面太冷了,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客栈说话吧。”
三人回了客栈,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太快,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大街上还是安安静静的,客栈里的人也都没有被惊动。
三人坐定后那汉子才道:“我从此路过,听说这里闹鬼,所以打算留下来看个究竟,刚才在房中听屋外有咳嗽的声音,从房中出来上了房顶去寻那声音,想不到二位先我一步找到这两个东西,还被他们掐住了脖子。在下情急之下用随身的飞蝗石打了那两个家伙的脑袋,结果连个活口都没留,不知道他们受什么人的指使来这里装鬼吓人,真是太鲁莽了。”
“在下张仁权,这位兄弟是李贺年,都是路过此地,看阁下的身手不凡,想必是武林中人,不知道高姓大名啊?”
汉子回礼道:“在下姓杜,上心下武,湖南人氏。”
张仁权眼睛放光问道:“难道阁下就是自然门的高手杜心武杜大侠?”
杜心五苦笑道:“都是江湖上的兄弟们给面子,哪里敢自称大侠,您谬赞了。”
李贺年此时看着杜心武,上下打量半天,觉得此人似乎从哪里见过,但是又不太敢肯定,于是问道:“杜大侠可是从京城而来?”
杜心武点头:“没错,我是去天津。”
“那么巧也是去天津?我是要去天津,总觉得杜大侠面熟,不知道从哪里见过似的。”
“哦?”张仁权问道:“你们见过?”
李贺年点点头思索着,过了半晌忽然一拍脑门问道:“杜大侠在京城的时候,可去过泰兴轩茶楼?”
杜心武点点头道:“那时候经常去那边会几位朋友!”
“哎呦喂!”李贺年一拍大腿:“还真是见过,您想想,有一次楼下的伙计仍手巾板儿,仍偏了,差点呼到我脸上,还好您眼疾手快把手巾板儿给接住了。”
杜心武也恍然大悟笑道:“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阁下呀。”
三人相互对视均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杜心武是清末民初当之无愧的一代大侠,从小习武,后拜入自然门学习自然门的拳法。出师后做过镖师,后被人引荐进入江湖上两大帮派之一的洪门,由于本事超群,很快就做了洪门的龙头老大。在洪门中经湖南老乡介绍认识了当时朝廷维新派的著名人物谭嗣同,两人相谈甚欢结为好友。但是光绪年间维新失败,光绪皇帝就此被软禁,慈禧再次垂帘后下令严惩维新分子,戊戌六君子惨遭杀害。
谭嗣同英年早逝让杜心武及其愤慨,发誓要杀掉慈禧为谭嗣同报仇雪恨。1899年杜心武潜入皇宫偷袭慈禧,结果当时慈禧正欲和李莲英说话,头侧了过去躲过了杜心武打过去的飞蝗石,逃过一劫。皇宫大内顿时大乱,调动大内侍卫捉拿刺客,谁料到杜心武轻功卓绝,飞身上墙如履平地,几个起落就出了皇宫,哪里能拿的住他。
此后他在江湖上更是声名鹊起,无人不晓了。
后杜心武联合青帮和洪门两大帮派的力量为革命出力。杜心武不负所望,将两个水火不容的帮派捏合在一起,成为两大帮派的领军人物。
中山先生1925年逝世后,杜心武一度退隐江湖,此后日寇横行,帮派人心涣散,为了帮中之人不为日寇所用,杜心武又再次出山定下帮规,凡通敌卖国者杀无赦,帮内兄弟无不听从,唯独张啸林见杜心武年事已高,有恃无恐,非但不守帮规,居然明目张胆投靠了日本人。杜心武大怒,命帮中兄弟找了张啸林身边的保镖杀了张啸林清理门户。此后杜月笙远赴香港,黄金荣隐退江湖,杜心武解散了青、洪二帮的兄弟,让他们改做正行。
杜大侠的一生传奇经历跌宕起伏,又可以写成另一个故事了,当然那是后话。
张仁权对杜心武在江湖上的传闻到是清楚的很,他一边滔滔不绝的和李贺年介绍着杜心武的传奇经历,一边向杜心武求证江湖传言是否属实,说的唾沫四溅也让李贺年听的入了迷。
当讲到刺杀慈禧一事时,李贺年压低声音说:“这可是重罪,以后切不可再提,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杜心武冷哼一声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大丈夫行得正做得端,敢做就敢当!”
张仁权拍手叫好:“好,不亏是一条好汉!既然杜大侠那么耿直,在下也不瞒着了,在下的家父是当今朝廷军机大臣孝达公!”
“张之洞!?”李贺年和杜心武都吃惊的瞪大了眼。
想不到眼前这位张仁权就是晚清四大名臣张之洞的长子。
张仁权点点头:“杜大侠不必惊慌,家父也是崇尚发展洋务,对慈禧太后的作为并不满意。在下尊杜大侠是一代侠士,更不会做出卖杜大侠的小人行径。”
“好!”杜心武一拍桌子道:“虎父无犬子,有酒没有,在下要和两位哥哥干上一杯。”
李贺年起身到柜台找了酒,三人边喝边聊,相见恨晚,真真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到兴起之时已是天光大亮。
张仁权兴致正浓,提议三人结为异性兄弟,其他二人欣然应允。
三人手持酒杯来在大街,朝着冬日升起的朝阳三跪九叩,行了八拜结交之礼,按年龄分:张仁权大哥、李贺年二弟、杜心武三弟。三人热血沸腾,胸中都如烈火一般开始滚滚燃烧起来,正如这初升的太阳一样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