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
秦诚满脸震惊地盯着苏牧,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一刻钟前,当林玉婷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斗笠冲到他面前,告诉他苏牧在吸收天地元气时,秦诚都已经想好该怎么一剑结果入魔的苏师兄,然后给他收尸了。
明明已经说过这样做的危险性,这个苏师兄怎么还要拿命冒险,下界穿越过来的头就比别人铁?
害怕苏牧入魔后再生事端,秦诚甚至不惜动用法力御剑飞行,一路狂飙,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癸字号区域。进门的瞬间,他已经手指掐诀,做好一剑劈出去的准备了,没想到苏师兄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浑身上下一切正常,也没多个眼睛多个鼻子。
这不应该啊!
再看看房间内凌乱的光景,感受一下苏牧身上控制不住逸散出来的筑基气息,他更迷茫了。
前两天见的时候,这人不还是一介凡俗吗,怎么一转眼就筑基成功,还顺带拆了个家?
他震惊,林玉婷也震惊,苏牧本人更震惊。
知道《青莲度厄真经》牛批,没想到这么牛批!
只是凝聚剑种而已,无意识外放的剑气威力就已到了这种程度,这要是练成配套剑诀,还不直接乱杀?
什么董成,再给自己一年时间,还用把这逼放在眼里?
见识到血莲剑种的威力,他对未来一下充满信心,甚至觉得就算不拜在青桐剑宗门下,只凭一套青莲剑术,也足以完成自己的目标。
另一边,秦诚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站在原地,眼神戒备地盯着他问道:“师兄,你真的吸收了这里的天地元气?”
苏牧看了一眼被他拦在身后的林玉婷,心中一盘算,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否认,自己能吸收诡异这件事着实有些惊世骇俗,硕大一个宗门都做不到的事,自己却实现了,这如果让别人知道,背后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就在他刚要张口时,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就算现在糊弄过去,又能瞒多久?
别的不说,以后癸字号区域如果每个月都能完成宗门额度任务,肯定会引起众人怀疑,那口没有诡异侵染的矿洞暴露是早晚的事,到时他身上的秘密照样还是得泄露。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而且,考虑得更深层次一点,大长老为什么会让自己做癸字号督造,还要求每月完成宗门任务?
难道大长老压根就没指望自己做到,也不想收自己为徒?
那他何必还要绕个圈子交给自己这项任务?直接下令把自己拖出去砍了或者放了,反而更贴合其他人的意愿。
所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希望成功。
为什么会对自己抱有这种期望?
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自己去过禁地,去过小梵音寺。
大长老或许以为他除了风霖玉净丹和那件袈裟外,还从禁地中得到了别的好处,没有交出来。
把他扔到矿场,就是为了压榨他的潜力,迫使他动用藏起来的宝物。
如果苏牧活不过三年,就说明他身上没有别的东西可挖了,死不足惜。
如果他撑过三年、完成任务,那就把他收为座下弟子,招入青桐剑宗,这样到头来受益者还是宗门。
这一连串念头,电光火石般在苏牧脑海中闪过,他原本满怀欣喜的心情瞬间冻结,感觉背后一阵发寒。
大长老,原来这么老谋深算!
难怪他力排众议硬要坚持将自己送入矿场,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亏自己之前还觉得这老头不错,合着人家从始至终考虑的都是宗门利益,对自己的死活完全不在意。
也是,修仙者对待凡俗的态度,比之对待蝼蚁、枯草没什么两样,身为青桐剑宗大长老,能坐到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是仁善之辈。
想明白这一点,苏牧反而放心了。
行,既然你怀疑我藏私,那我就故意展露给你看!
打定主意,他高深莫测地看了秦诚一眼,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做派,起身轻轻掸了掸衣袖,道:“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秦诚后撤一步,满脸震惊。
“这不是有没有问题……你,你就没有感觉身上哪里不适?”
苏牧抻抻胳膊,踢踢腿,原地轻轻跳两下,然后两手一摊:“没有。”
“……”
秦诚扭头看看林玉婷,再扭头看看他,用剑指着苏牧,完全不信地道:“你俩不要骗我,不可能真有人吸收被诡异侵染的天地元气后还能平安无事!”
苏牧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道:“秦兄弟,有些事情,看到了,不要说,猜到了,不要想,你懂吗?”
秦诚咬牙道:“不懂……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林玉婷骗了我,还是师兄你现在已经入魔,却能伪装成正常人模样?”
苏牧拿手点了点他,摇头叹气道:“秦兄弟,你悟性不够啊,这点事,非得要我说破么。你想,我是被谁扔到矿场的?”
秦诚想了想,“大长老?”
“没错!”苏牧一拍巴掌,“懂了?”
秦诚崩溃道:“我懂个屁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牧一脸无语地望着他,无奈道:“你想啊,大长老什么人物,他会无缘无故收一名下界凡人做亲传弟子?这个人身上要是没什么特殊能力,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大长老只是简简单单想罚我在矿场待三年吧?你不会真以为大长老给了我两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秦兄弟,你太浅了,大大的愚蠢!”
“啊?我……这,我……?”
秦诚被他一席话说得晕晕乎乎,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脑子都快打结了。
“所以……你其实身怀秘密,可以无视诡异吸纳天地元气,大长老派你来也是另有隐情?”
苏牧神秘一笑,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走过去按下剑把他往门外推,“今天惊扰到秦兄弟,实在过意不去,你先回去,改日苏牧一定登门赔罪!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做,就先不接待你了,秦兄弟慢走!”
秦诚昏头转向地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两脚已经踏出门槛。等他醒过神来,人已经到楼下了。
回头望了一下三楼窗户,他挠挠头,望着手里锃亮的宝剑,迟疑地低声自语:“我很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