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诚摇头道：“不一样，苏师兄没有修为，对诡异力量的抵抗要弱得多。普通矿奴一般在这里撑不到一年就会发疯，师兄不下矿洞，待在地上的话，时间或许还能拖得更久一点，但也有限。”
苏牧敏锐地问：“在矿洞里受到的侵蚀会比地上强烈？”
“对。”
他轻轻皱眉，看来这里的问题出在地下，有什么东西正从大地深处源源不断向外释放诡异。
不过他能想到的事情，修仙者也不是傻子，肯定也早已察觉到。察觉到了却没处理，说明问题的源头很棘手，这些修仙宗门也无计可施。
苏牧很想深入地底，一探究竟，直觉告诉他假如能查明小世界异变的真相，就能触及修仙界最高层次的隐秘，一切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但他没有这个实力。
他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该怎么撑过三年。
秦诚没理由骗他，所以破题的关键还是在于修行。
直到此时，苏牧才明白大长老为什么要让楚鹤传他《清虚秘要》。
这本宗门心法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也是大长老对他的另一层考验。只有学会《清虚秘要》，与时间赛跑，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他才有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哐啷啷！
一阵声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名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的矿奴推着独轮车从不远处的一口矿洞中出来，用力一掀，将一堆黑乎乎的石块倾倒在空地上。
这些石块有的像西瓜那么大，有的只有拳头大小，部分石块露出冰蓝色的晶体断面，想来应该就是灵晶矿石了。
那矿奴推起独轮车，吃力地掉转方向，双脚用力蹬着地面，上半身前倾，忽然手一松，一头栽倒。
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矿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几名手持镐锹的矿奴不声不响地围上来，其中一人沉默地推起车子，朝黑不见底的矿洞走去，一人背起地上的同伴走向另一边，剩下的人则扒拉着那堆矿石，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苏牧望着那名被人背在身上、双手无力垂下的矿奴，沉声问：“那人怎么了？”
秦诚随意地扫了一眼，道：“在地下待的太久，承受不住晕过去了吧，也有可能到了最后阶段。”
“最后阶段？”
“三魂七魄完全被诡异浸染，先是昏迷，很快身体就会发生异变，醒来之后失去理智，逐渐蜕变成妖魔。”秦诚语气平静地述说道。
苏牧攥紧拳头，望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丘另一侧，将这一幕深深刻进脑海。
如果不努力修炼，他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下场！
……
……
半个时辰后，三人横穿大半个矿场，终于来到癸字号区域。
一路走来，苏牧双眼所见，尽是麻木疲惫的矿奴，体型削瘦，步履蹒跚，在这种状态下，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还能每天在漆黑的矿洞里劳作。
苏牧甚至生出一个念头，都到了这种地步，这些人为什么不奋起反抗？
在他看来，就算是死，大概也要比现在这样来得轻松痛快。
这种环境下，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这里就是癸字号区域了。”
站在一座小丘上，秦诚伸手圈了个范围，“从我们脚下开始，一直到最远的那座山，一共七个矿洞，以后都归师兄你管控。只要每月上交足够的灵晶份额，你在这片区域里做任何事，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管……嗯，不过鉴于这里是癸字号，就算达不到月额，也不会有人来找师兄的麻烦。”
苏牧放眼眺望，目光所及之处，见到的矿奴确实要比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状态还要差，一个个几乎不成人样，走路都摇摇晃晃，慢地像蜗牛，有的蹲在矿洞边发呆，甚至还有人裹着破烂席子在睡觉。
他眼皮跳了跳，感觉有些头疼。
这么一副烂摊子，怎么完成每月任务？
完不成任务，他就做不了三代首席。
秦诚指着下方一座三层阁楼道：“那里就是上任督造陈师兄的居所，陈师兄两个月前自刎后，癸字号暂时由一名矿奴管治。”
“自刎？”
秦诚耸耸肩，“他在这里待了七年，实在挺不住，就在尚还清醒的时候自我了断了。”
苏牧哑然。
三人朝阁楼走去，周围的矿奴注意到他们，纷纷投来目光。
还没走到阁楼，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从楼里走出，扑通单膝跪下，俯首沉声道：“徐完见过秦仙师！”
这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和其他身材羸弱、风一吹就倒的矿奴不同，他穿着短打布衣，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上全是鼓鼓的腱子肉，给人以凶悍的力量感。
只不过，这个男人只有一只右手，左边衣袖空空荡荡。
秦诚停下脚步，指着身旁的苏牧道：“这位是新来的督造，以后癸字号区域由苏师兄看管，别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徐完抬头看了苏牧一眼，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情绪，低头应道：“徐完明白，见过苏仙师！请仙师在此稍候，徐完这就去将阁楼清扫出来。”
说完，不待苏牧回应，他呼地起身，扭头疾步冲进阁楼内。
秦诚微微一笑，低声道：“苏师兄放心，徐完此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愣头愣脑、桀骜不驯，但交给他的事都会办得很漂亮。陈师兄还在时，癸字号几乎也都是此人在管理，有这样一个人在，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苏牧了然地点点头，对这个徐完忽然起了兴趣。
在矿场安顿下来后，他既要抽出时间修炼《清虚秘要》，又要想办法完成每月灵晶任务，这两样事情哪一件做起来都不轻松。
如果徐完确实像秦诚说的这般值得信赖，那他就能挤出更多时间修炼。
不消片刻，徐完去而复返，手中拎着一个包袱，恭敬地冲苏牧行礼道：“苏仙师，楼内已经收拾好了。”
苏牧点头“嗯”了一声，和秦诚对视一眼，正要进去看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跑！”
“救命啊！有人入魔了！”
“快去找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