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的吼叫声中惊醒,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就像在心前区挖个洞种下一颗爆破的玻璃球,温温柔柔。
白墨挣扎着翻了个身,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刹那间一股怒火从丹田之处窜出。“啊,烦死了!”她迅速的用被子蒙住脑袋抱怨着。窗外的声音像涨潮的海水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小墨快起来,都几点了。待会儿你姑姑要过来,起来把房间打扫一下。”吴美姮推门进来拉开了粉红色老旧的窗帘。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墨清醒了几分,慢慢掀开被子盯着窗外刺眼的阳光问道。
“妈,外面又怎么了,一天天的吵架。”
吴美姮透过窗户望着下面低声道:“他家儿子又在打人了,看看,玻璃又碎了一地,真是造孽啊。我去上班了,锅里有稀饭你和白戈记得喝。”
过了许久白墨才软软的坐起来,一时间心底涌上一阵淡淡的忧伤,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卧室墙壁上阳光闯进来的倒影,这倒影就像明媚青春里舞动的灰色翅膀。
“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墨拉着白为希一脸羡慕的问着,眼睛里闪着久违的亮光。
“昨天下午刚回来,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们家小墨又变漂亮了,一看就是随了姑姑。”白为希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眼眶周围粉底液也遮不住的黑眼圈映进白墨空空的瞳孔里。白为希是白墨生命里的光。她身高一米七零再搭配精致的西装,柔顺的长卷发和淡淡的妆容给那张并不算精致的脸加了很多分,周身散发着文艺的气息,像一株双色洋桔梗盛开在白墨的记忆里。
“听说你考到了全市排名第二的高中,这是姑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在即将进入的高中生活中多一些欢乐。”说着她拿出来一个淡蓝色的帆布书包交给了白墨。
“谢姑姑。”白墨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孩子,眼里亮晶晶。
“姑姑我也要。”在房间里苦恼的补着暑假作业的白戈跑了出来。
“有你的,给。等你明年考上初中姑姑再送你一个好不好。”
“是你说的,我们拉钩。”
今晚的月光像往常般皎洁,白墨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聊的看着电视剧,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新的高中生活并没有让她很兴奋,反而让她有一丝丝的担忧。
“小墨,帮妈妈把这些酒瓶拿到地下室去。”
白墨开门出去,“妈,你要这些酒瓶干什么?”
“卖钱啊,快去。”
白墨端着五六个酒瓶向地下室走去,上了年纪的单元楼安静的像一座神秘的古堡。手里酒瓶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响着。白墨心想:黑漆漆的楼梯真是安静的舒服。地下室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闻,白墨放下酒瓶关上门在破旧的桌椅前坐了下来。从小到大,这个地下室就像是她逃离生活的安全地带,她躲在这里看书,躲在这里发呆,躲在这里哭泣。
架子上的乒乓球被风吹的掉落下来,滚在一边不再动弹。她未曾理会,只是摸了摸放在桌子上书。初三学习紧张她几乎没有来过这里,书上都蒙了一层灰,白墨顺着书签打开:“接着乔治居高临下发表了一篇‘独立宣言’,她控诉了奴隶制的罪恶,揭露了制定法律的正人君子们伪善面目,并发誓要为自由奋争到底。狡猾的麻克斯趁机用枪瞄准了乔治……”。乒乓球滚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倒吸一口气等待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忽然白墨屏住了呼吸,眼睫毛细微的抖动着,一个可怕又真实的想法跳了出来“这个乒乓球在自己动!”。
她蹲过去抓起乒乓球在地上颠了颠,“给我住手,大胆!”一个声音从乒乓球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