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沈殊良久之后才开口：“当年她跳下桥，被水冲走，好不容易救上来生死未卜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她不到一天就醒了。”
“哦？”韩十二有些意外。
“我调查过。”
“哦。”这就不意外了。
手术经行了两个小时，不算久也不算轻松，韩十二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转身进无菌室冲了把脸。
发丝上带着水滴，顺着下颚一直落入领子内。
本就英气的五官如今显得尤为深邃。
“你没有留海看起来有点像男的。”沈殊下了手术台，抱着手臂，已然无事的撑在门框旁。
韩十二瞥了他一眼，拿毛巾擦了擦脸，打湿的碎发很随意的垂在脸前：“你现在下床，是想再断一次？”
“就算不手术，对我影响也不大。”
“你没有痛感？”
“曾经有。”
这下两人都没有看口，韩十二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沈殊，随后把视线转移到一侧放的洗手液上，长指摁下之前已经摁过的按钮，重新洗了一遍已经洗过的手。
漆黑如墨的瞳里，翻滚着一抹晦暗不定的光。
“既然这样，你自己上去吧，有三间卧室，随便选，五楼是我的。”
“知道了。”
分别后。
沈殊站在四楼望着通往五楼的楼梯，眸色沉了沉，转身，进了离楼道口最近的一间卧室中。
躺在床上，他伸手触碰胸膛上的疤痕，隐隐还能摸到连接线凹凸不平的口子。
闭上眼，浮现的全都是还年幼时期的画面。
嘴角上扬，似苦似甜。
……
八个小时后。
温凉的手术也进入尾声。
有关她的血型，韩十二终于是一点存货都没有了，几番失血过多都被她硬生生的抗了过来。
“不要告诉霍东铭。”对此，陆之遥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韩十二站在无菌房前，望着玻璃内睡的恬静的女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祸国殃民，告诉霍东铭卖个人情不是挺好的？”
“试试他的反应。”
“哟，你这么心狠？”
“你不知道？”陆之遥轻笑了一声。
韩十二沉默。
他是想告诉霍东铭的，否则也不会在温凉手术结束后，就询问陆之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和陆之遥的思想会是如此天壤之别。
他只好把话题转到别处：“那，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
“嗯。”
“行吧，先挂了。”
“十二。”陆之遥突然唤住了他。
韩十二要挂断通讯的手指猛得僵在那，声音很闷的“嗯”了一下，心里情绪万千，不知道该怎么说。陆之遥叫住了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发出了一道悠长的叹息。
似是在感慨什么一般。
韩十二心里瞬间变得很不是滋味，语气酸酸的：“干嘛啊，叫了我又不说话，我又没说不帮你瞒着，我就是觉得这女孩挺可怜的，你可别忘记小妹的事。”
“我知道，但是今夕不同往日，观察他的反应，能更好在国内布局。”
“……残忍。”
“为谋自应当如此，帝王才需菩萨心。”
“行了，说不过你好吧，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话落直接挂断了电话。
望着玻璃窗内的女孩儿，韩十二微蹩起眉心，双手撑在玻璃窗上，就那么趴着望着里面的人，面色的表情复杂多变，一双瞳里闪烁着，属于记忆的光。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
陆之遥还不是这样。
他没有那么功利，也没有那么多头衔需要维持着。而自己……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喜欢打游戏的少年，没那么多事需要背负。
想到这，他不由得自嘲笑了下，呼出的热气在玻璃窗上凝结出一片白白的雾来。
时间，最残忍的，可能并不是他能带走一切，反之，是他什么都带不走，他不断的让人遗忘、记起，重复着不停息，最后让人天真无邪的一颗心，变得残忍，变得冷血。
“好好睡吧，留给你们的时间，还很多。”他喃喃的吐出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
唐家。
迟迟不见温凉归的霍东铭，第一百多次的拨打背熟于心的手机号，可是，依旧没有人接。他冷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的望着手机屏幕，清冷的面上逐渐泛起一抹焦躁。
“东铭，我也打不通。”唐墨走去，轻拍他的肩，“不要着急。”
“……”男人躲开他的触碰，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后，打算上楼进卧室。
“现在不是四年前，你们没有再吵架，我也不是唐欣然的哥哥，霍东铭，你发疯也看看时间。”唐墨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火，冲着他的背影低吼。
正在QQ上疯狂呼叫箬宁的乔沐沐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抱住自家男神的腰：“别气别气，我这里也联系不上小凉凉，我怀疑是出了什么事。”
霍东铭脚步一顿。
“我给她的消息她从来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不回的，当时她去国外，也是我第一个得到消息的，霍大校草，就算她想要离开你，我也会知道，所以应该不是。”
“……”
霍东铭变得更沉默。
对他而言。
她出了事比她离开他更让他难以接受。
良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问问山水。”
“唐总，霍总！”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音从大门外闯进客厅。
唐父唐母一下就抬起头：“华宇？有消息了？”
“是，但是，不是什么好消息，今天在医院门口发生了车祸，据说受伤的是一个女人，随后被人带走，没有任何监控拍到这些，也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消息。”华宇气喘吁吁的交代着，“根据时间点，我怀疑这个人就是……”
大厅内静的落针可闻。
还是乔沐沐最先缓过神来：“可信度有多少呢？”
“……五十以上。”华宇回答。
“好，现在你们去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错过，医院也好荒郊野外也好。”乔沐沐的眼眶隐隐发红，双拳在身侧紧紧握着，“我要见到人，我们都要见到人再说别的！”
她掷地有声的音，像是敲醒了熟睡的人。
唐墨迅速的缓过神来，将她搂在怀中，浅吻了下额头：“在这里等我。”
“你去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爸妈有我呢。”乔沐沐强颜欢笑，“把我闺蜜带回来喔。”
她还有好多我喜欢你和对不起谢谢没有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