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在弃儿们的营地里,召开了一次小型的会议。
这个小型会议是真的“小”。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个人,天赐、良木以及沃特。不但赤日没有被邀请,平时一直跟在天赐身边的圆缺萨满,也没有参加会议。
因为,这次天赐要讨论的是和圣岛方面有关的内容。作为目前率属于圣岛的圆缺萨满,不合适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出现流言时,天赐就有些怀疑。这种大规模散布流言的行为,如果单靠部族和部族之间的口头传播,或者是潜伏在部族内部的黑巫派进行传播,效率一定不高。如果黑巫派是在天赐消灭了阴虵等人后再决定散播流言的话,无论如何是不会取得之前那种效果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种流言是来自圣岛。如果从圣岛中央部门传出来的流言,那么其他部族不管信不信,一定会有人讨论,这也是流言扩散的有效途径。
听赤日说,这次驱逐弃儿的行为,除了腾蛇、穷奇、毕方等部族外,在其余的九个部族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存在。有人在这些部族中传言,说弃儿们已经接受了天赐的蛊惑,马上就会全部聚集到天赐手下,然后用地狱里制造出来的属于恶魔的武器来武装他们,用魔鬼来配合他们作战。最后的最后,天赐将恢复自己恶魔君主的真身,带领着弃儿和魔鬼组合而成的大军,消灭整个闪族部族,
这种规模的传言行为,哪怕是建立在之前流言的基础上,也显得扩散过于快了。而且在其中存在着一些偷换概念的奇特现象。比如之前流言中,说天赐是属于恶魔族,要利用弃儿来破坏闪族的和平生活。在这流言中,主要是将天赐作为流言的对象,破坏的是天赐的形象。而弃儿是被利用,甚至是一种受害者的形象出现。
而现在的行为,明显是冲着弃儿去的,虽然最终目的可能是破坏天赐用弃儿来发展虫族,并将虫族光明正大纳入自己麾下的计划,但目前收到最大打击的是弃儿。据赤日所言,已经有很多弃儿被驱逐出岛,在没有任何事物、衣服、武器的情况下乘着破烂的小船驶向茫茫大海。这对于弃儿们来说,无疑是判了他们死刑。
在大海上,要想跟踪一条小船实在是非常困难,而且海上的意外也太多,所以圣岛方面无法统计实际弃儿的死亡人数。只是根据调查得知,多数部族是在听信流言后,做出了驱逐弃儿的行为。虽然圣岛方面迅速做出了反应,安排人去澄清谣言,组织人手去阻止这种驱逐的行为。但一来目前圣岛人手确实不足,二来因为弃儿特殊的性质,还是陆续有部族将整村的弃儿们放逐到大海上去。
现在,天赐要和良木、沃特商量的,就是要不要去救这些弃儿,以及怎样去救。
传言中有一点其实说对了,天赐确实把扩张实力的主意,打到了这些弃儿身上。不管是这些弃儿的容易笼络,还是他们没有家庭拖累的特殊性质,或者说是适合和虫族搭配的体格,都是天赐招揽他们所看重的因素。因此,在天赐的计划中,今后确实是要前往各个部族,说是选拔也好,说是诱骗也好,天赐总是要再选出一些弃儿充实到自己队伍中。在天赐的计划里,第一次扩招完后,应该形成总数约五百左右的弃儿部队。
因为弃儿体格的关系,这个数字的弃儿应该不是一百闪族成年男子的对手,如果加上猎人,甚至是战士,那就更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但如果加上虫族,那么就像天赐想象的一样,这五百人就会变成一股足以毁灭十二大部中任何一部的力量。这足够迫使圣岛十二萨满团或者其他势力要再动天赐的时候,必须考虑得非常稳妥慎重。
去救这些弃儿,对天赐而言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只要这样做了,天赐就等于自己承认了传言,或者起码承认了一部分。这样一来,人们会更加相信传言,包括之前的流言说不定都会死灰复燃,这对天赐而言相当不利。
而不去救的话,先不说天赐会失去增加自己实力的机会,现在的弃儿锐士和武卒中,可能就有人会产生想法。毕竟,在良木和禽栖对弃儿们的洗脑式教育中,一直把天赐塑造成弃儿们的救世主式的存在。如果现在这位救世主对其他弃儿不闻不问,那么之前塑造的形象可能会轰然倒塌。
天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后,良木和沃特的意见却完全相反。
对于本身就从弃儿村中走出来的良木,很自然的选择了去救助弃儿。在他看来,天赐确实就是为了改善弃儿的生存环境,拯救这些每天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而来到闪族的。所以,何不以现在为契机,将天赐本来就想要去做的计划提前,收留这些被驱逐出来的弃儿,还可以省掉很多和部族打交道的功夫。
而沃特却认为天赐目前最主要的应该是洗清嫌疑。只要天赐始终不采取行动,那么流言最终将会被自然消除。虽然那时天赐招揽弃儿的计划可能会失败,但闪族主流社会更容易接纳天赐。天赐不应该为了弃儿而造成别人对自己的误会。
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也很明显的看出了良木和沃特两人因为各自不同的经历而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天赐是想从两人处得到帮助,但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看着眼前争辩着的两人,天赐再一次感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睿智的智者指引的苦恼。
“我只是在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三流大学生而已,有必要用这么复杂的问题来难为我嘛!”很难得的,天赐在心中吐槽道。
最终讨论并没有形成结果,在良木和沃特都表示听从天赐的任何安排后,天赐用了“再考虑一下”的拖字诀。
那夜,在青尾岛的夜空中,天赐再一次骑上了天龙,直接冲到了自己所能坚持住的最高处。天赐始终觉得,那里寒冷的空气,以及眺望大地的感觉,能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晰、思维更敏捷、眼界更开阔……
第二天,天赐决定采取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要回到离山岛去找离山大萨满和史壮,希望能从他们处得到帮助。
腾蛇部的两位猎人、普通船员以及船全部交给了赤日,由赤日安排押解至圣岛。天赐则带着圆缺萨满、良木、沃特和弃儿他们前往离山岛。当然,毒蜧萨满是天赐准备献给离山大萨满的“战利品”。
弃儿号航行的很平稳,一路顺风顺水的沿着青尾岛、绿脚岛、鱼跃岛,来到了飞鱼岛。
飞鱼族,是属于离山部的附属中等部族。当年,就是以蜥蜴人的绿脚族袭击飞鱼族的附属部族鱼跃族为开端,开始了第一次闪蜥大战。天赐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自己第一次指挥虫族的刀爪虫进行潜入作战、第一次杀人以及第一次救人的感受。那些平时在电视、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景自己竟然能那么冷静的应对过去了,让天赐现在想起都不由得有些奇怪。
既然到了这里,出于礼貌,也应该去会会自己的老朋友,飞鱼族族长费斯。费斯是一名猎人,如果在上三部,或者是排名靠前的奔雷和云起部中,猎人是不可能成为中等部族族长的。但离山部自我放逐来到了这片海域后,实力大大下降,一名猎人已经能够成为中等部族的族长了。
以前在拯救鱼跃族的难民时,天赐和费斯族长相处得很愉快,之后大家也见过几次面。天赐还把给自己留了很深印象的刃牙、银芽姐弟俩交给费斯抚养。后来几次路过飞鱼岛时,因为种种原因天赐没有再登岛和费斯会面,但费斯始终在以各种形式帮助天赐他们。比如在前一次的流言风暴中,费斯果断采取措施,阻止了流言在飞鱼族中的传播,让天赐很是感激。
这一次,天赐有着较为充足的时间,而且出发前赤日告诉天赐,费斯族长让人带信,邀请天赐去飞鱼岛做客。现在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费斯族长也好。还有前两次没遇见刃牙姐弟,天赐也有些遗憾。对于这个有着狼一样眼神的孩子,天赐其实是很有好感的。天赐一直忘不了当一群衣衫褴褛、神情惶恐的孩子当中,那个名叫刃牙的孩子所表现出的镇定和勇敢,更忘不了他和姐姐互相为对方的幸存喜极而泣的样子。
这次能看到那位孩子的话,就更好了。天赐这么想着。
弃儿号很早就被发现了。因其有着奇特的外形,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代表天赐的象征。所以,当弃儿号靠岸的时候,天赐对于岸上出现了费斯族长毫不意外。
费斯族长还是那么热情,对于船上下来的每一位人都施了礼。当然不包括俘虏毒蜧萨满。天赐看到费斯族长对弃儿锐士们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不由得再次感到费斯族长真的是现在为数不多的,自己真正的朋友。
既然上到岛来,那么住上一晚还是很有必要的。费斯族长亲自将天赐和他的人带到了安排的住处,并告诉天赐,晚上还有庆祝宴会来欢迎客人,让天赐想到了那位同样热情的阳炎部战士怒日。
看来虽然外表不同,级别不同,但闪族人的火一样热情在这两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费斯族长已经做了安排,天赐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现在刚是下午,离闪族习惯的晚上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弃儿锐士们自有良木安排,天赐趁着没事,准备休息一会。
因为没有准备在飞鱼岛长住,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因此天赐并不准备将虫族带下来,尤其是天龙和杀戮者这种会引起不小骚动的大型虫族,更是一个没带。此时的天赐,身边只有一条刀爪虫,但用来和船上保持联络已经足够了。
躺在柔软的绵草上,感受着透过缝隙传来的地板的清凉,享受着近段时间很难得的在陆地上的休息,天赐很快就要进入梦乡了。
就在这时,天赐身边的刀爪虫突然发出了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