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得意一笑:“诸如金喜这样的富商,每个月不说太多,五千两银子吧!让他掏出来!”
“咱们手里钻进了江南的富商的把柄,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
“这些钱咱们拿一些,陆大人那边再拿一些,上下打点通透了,岂不是有了长期的‘进账’?”
说到这里,司寇挺了挺胸膛:“儿子,咱们司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司宇听完司寇的计划,当即佩服得五体投地。
“爹,儿子服了!我……我这就去刑部那边审问他们,将证词拿到手!”
有利可图的事情司宇干劲十足。
借着檄文的由头,他们将江南商会里面的大商人几乎勒索了遍。
一想到那些商人每个月给他们司家进贡五千两银子,司宇兴奋得直哆嗦!
这对贪婪成性的父子,全然不顾后果,疯狂敛财。
七月金陵的夜晚,依旧闷热难耐。
秦淮河畔,秦淮楼。
秦淮楼位于秦淮河首屈一指的地段,汇聚了南北名厨。
自北平陷落后,许多北平花萼楼的厨子,跟随皇帝南渡来到了秦淮楼,令秦淮楼名声更上一层。
秦淮楼,顶楼一雅间内。
兵部尚书赵杰举杯,望着窗外秦淮河上的画船花灯,轻声吟诵。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
与赵杰同坐的江南都指挥使司总兵康辰听闻赵杰的诗词,不禁笑了。
“赵尚书,金陵的气候就是这样,你是北方人,初来不习惯,待上两年便习惯了。”
康辰身边还坐着一个青年,年纪二十八九岁,剑眉星目,很是英俊。
他名为粟清,乃江南都指挥使司指挥同知。
赵杰微微一笑,道:“康大人所言有理,来,这杯酒本官敬你们二位!请!”
康辰、粟清举杯,与赵杰饮了一杯酒。
随后,康辰擦拭了一下嘴角,道:“赵尚书,你公务繁忙,这几日不是忙着从辽东运送神武大炮来京城吗?”
“百忙之中宴请我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赵杰不是个喜欢拉帮结派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于公务。
赵杰看了一眼康辰,又看了一眼粟清,点了点头:“康大人是爽快人,本官不卖关子,请你们二位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康辰闻言微微蹙眉:“赵大人,你……要用兵?”
赵杰神神秘秘地约他们在秦淮楼相见,还说有事交给他们做。
康辰思来想去定是与用兵有关。
“然也!”
赵杰点了点头,还未继续往下说,粟清便按捺不住了。
“赵大人,若要调兵应有陛下旨意,岂可私下里说这件事?”
粟清眉头紧锁,态度很是坚决。
赵杰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咳嗽了一声,说道:“粟大人不要着急,听本官说完,你们应该知道孟淮与许淼这二人吧?”
孟淮?许淼?
康辰的眼珠转了转,道:“孟淮早已伏法,而许淼当年流窜到江南,一度成为悍匪,为祸一方。”
“江南军曾经发兵清剿了两次,都被许淼跑了,后来许淼杳无音讯不知去了何处。”
说到这里,康辰的眸子一闪:“莫非,赵大人得知了他的消息?”
赵杰微微颔首:“许淼此人的身份特殊,牵扯到孟淮之事,最近朝廷得到消息,此人在镇州舟山一带活动。”
“对于此人,陛下不便明发圣旨清剿,要你们调兵去舟山那边清剿此人,将其诛灭!”
虽然赵杰说的很隐晦,实则三人心知肚明。
当年朝廷不给孟淮、许淼粮饷,搞得孟淮、许淼不得不去大兴县抢大户。
结果抢到了国丈头上,朝廷震怒。
后来,孟淮、许淼一个归东海,一个归岭南,结果朝廷诱骗孟淮入京,杀了孟淮。
还将孟淮的尸首悬挂于闹事以儆效尤,寒了勤王军的心。
这件事真论起来,是朝廷对不起孟淮、许淼。
甚至京城的陷落,也与孟淮分不开干系。
现在孟淮被北蛮追封为侯爵,朱欢若下圣旨清剿许淼,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康辰思索了片刻,面色一正:“赵尚书放心,这件事交给本官与粟清去办,不会让陛下费心的。”
赵杰微微点头,道:“好,一切全仰仗康大人了!”
深夜,秦淮河畔。
康辰、粟清骑着马,缓缓往家中走去。
亲卫们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给二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粟清,你有心事?”
康辰握着缰绳,随口问了一句。
粟清抬起头,嘴角动了动:“大人,我……”
康辰太了解粟清了。
“与赵尚书喝酒的时候,你就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说吧!你我二人不必有保留。”
粟清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犹豫片刻,道:“大人,许淼与孟淮不是恶人,他们对大乾忠心耿耿。”
康辰的脸上神情平静,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丝毫波澜。
“所以呢?”
面对康辰的询问,粟清愣了一下,道:“末将觉得不该对许淼赶尽杀绝……”
“吁!”
康辰勒停了战马,一双漆黑的瞳眸盯着粟清。
“粟清,你从前对许淼心怀同情,故意放许淼一众一条生路,我可以当不知道。”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就在金陵,陛下要许淼死,谁能保得住许淼?”
许淼趁着天下大乱跑入江南,在江南之内能横行许久。
与粟清这种同情许淼的武官故意放手,有很大的关系。
粟清的神情有些激动,道:“可是许淼、孟淮都是忠臣,是朝廷对不起他们……”
“忠臣?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康辰打断了粟清的话。
“秦王殿下是不是忠王?远在辽东的林总兵对北蛮屡战屡胜是不是忠臣?”
“可那又如何?有朝一日陛下变了心思,朝廷不再承认,他们就是奸王!奸臣!”
“粟清,忠臣与奸臣,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你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康辰的话如同黄钟大吕,回荡在粟清的脑海之中。
见粟清愣在原地,康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若清剿许淼你能做就做,不能做,本官交给旁人。”
粟清之前私下里故意放走许淼一众,康辰清楚,康辰也对许淼一众抱有同情。
但康辰的同情之心在皇命下达后,瞬间烟消云散。
康辰比粟清要清醒得多,天下究竟谁做主,他清楚。
谁忠谁奸?没有那么重要,皇帝的心意才重要。
望着康辰远去的身影,粟清的脑海里天人交战。
忽然,粟清催动骏马赶上了康辰。
粟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冲康辰喊了一声:“大人,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