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檀州出事了！”
花云、蒯祥、刘秀三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书房。
林枫微微蹙眉，看着神情张皇的三人。
“怎么了？北蛮不同意归还喜峰口？”
林枫近期一直在关注喜峰口的消息，北蛮表现得很配合，居然又出了幺蛾子？
花云双手呈递上一份急报，道：“大人请过目，石岭大营右将军亲自派人送紧急军报到辽阳城，袁大人又派人过来通知。”
林枫接过急报，扫视了一眼。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一遍。
“使团遭遇伏击，北蛮使团死了这么多人？凶手也不翼而飞？”
林枫越看越惊讶，被军报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
蒯祥沉声问道：“林大哥，袁总兵已经开始调兵，命我们宁远卫立刻出兵两千前往浑河县待命，我们要即刻发兵吗？”
林枫摇了摇头，说道：“局势复杂，出兵不急于一时，让我先想一想。”
军报上内容写得很简单，北蛮使团遇袭，死伤惨重。
右将军传讯给袁崇希总兵，请袁总兵派兵靠近檀州附近，随时准备进攻。
刘秀说道：“袭击北蛮使团的，会不会是上个月袭击我大乾使团的狂徒？”
思来想去，只有那伙匪寇敢做那种事。
“匪寇上个月袭击大乾，这个月袭击北蛮使团，他们的目的究竟何在？”
林枫背着手来回踱步。
“第一次匪寇袭击我大乾使团，拖延了使团和谈的时间，第二次袭击，恐令接收喜峰口一事化为泡影。”
“这股匪寇来得蹊跷，若是抛开一切表象，会谈失败谁会得利最大？”
林枫的思路极为清晰，抽丝剥茧，理清了思路。
“是北蛮！”花云立刻反应过来，“喜峰口继续握在北蛮手里，北蛮获利最大！”
“不会吧？”蒯祥将信将疑，“北蛮找人袭击自己人？杀了几十人？”
林枫停下了脚步，皱眉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北蛮人心狠手辣。”
“不过，为何北蛮人要在一个月前袭击我大乾的使团，却没有下死手呢？”
一个月前的袭击，只是稍稍延缓了进程。
如果林枫是北蛮使团，不如只出手一次，前面的那些行径并没有什么意义。
林枫千算万算，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这一前一后两拨“匪寇”，竟来自大乾与北蛮两国。
林枫正思索的时候，金豹、侯五，以及陆星等将官也赶来了书房。
金豹还带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今日清晨，北蛮发了一封《北蛮告天下书》，痛斥大乾的不义之举。
“《北蛮告天下书》？”
林枫的头有些微微疼痛，然后对杨平安说道：“平安，你来读。”
“遵命！”
一直在书房内保持缄默的杨平安走出来。
将《北蛮告天下书》的誊抄本取过，杨平安轻声诵读。
“呜呼！天道昭昭，信义为本。然今日之大乾，暴戾无信，戕害使臣，辱我北蛮，实乃人神共愤！”
“两年之期既至，我朝本欲依约归还喜峰口，特遣郎官乔木、侍郎扎合、千夫长金栋等六十八人使团，赴石岭大营共商交接之礼。”
“此皆我国忠良才俊，怀赤诚之心，行和平之使命。然途经隘口，竟遭诈袭！贼人身披大乾军服，伏击屠戮，使我使团仅余二人！血染荒谷，尸骨难收，此等惨状，闻者落泪，见者扼腕！”
这时，林枫忽然抬起手来，让杨平安先停下。
“贼人身披我们大乾的军服？怎么袁大人的军报里面没有说？”
蒯祥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余将军送的急报里面没有讲吧？大人，袭击北蛮鞑子的，难道真的是我们大乾军？”
侯五抱着胸，冷哼一声：“不可能！现在袭击北蛮鞑子有啥用？收回喜峰口收益不比杀几个北蛮鞑子重要得多？”
“依我看，肯定是北蛮鞑子自导自演搞的鬼，这就叫……叫苦肉计！我的没错吧林哥？”
林枫闻言微微一笑：“小五有长进，连苦肉计都知道了，只是若真是苦肉计，北蛮的代价还真不小。”
林枫不知道使团遇难名单的时候，百分百认定这一切都是北蛮的苦肉计。
但死去的人里面居然包括了北蛮的礼部侍郎，这等级别的官员可不是小鱼小虾。
“平安，你继续。”
杨平安点了点头，继续诵念：“大乾纵兵行凶，背盟毁约，狡诈狠毒，甚于豺狼。昔年租借喜峰口，本为睦邻之交，今日却以刀兵相报。”
“乔木通晓兵事，扎合善辩能文，金栋勇冠三军——此三人皆我国肱骨，竟俱殒命于奸计！大乾视信义如草芥，视人命如蝼蚁，岂配称礼仪之邦？”
“自此，北蛮与大乾恩断义绝！喜峰口永不归还！我国将士已厉兵秣马，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此战非为我朝私利，实为讨还公道，昭彰天理！天下诸国当共鉴之：非我北蛮启衅，实乃大乾自取其祸！”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檄文所至，铁骑即发！”
“北蛮丞相，哈剌章。”
“北蛮神武三年，冬。”
杨平安诵读完，书房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刘秀才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又要打仗了？”
北蛮丞相哈剌章亲自写的告天下书，在书中直接写了“檄文所至，铁骑即发”。
这一战，无法避免。
林枫点了点头，说道：“北蛮人，好一番算计，为了跟我大乾开战，为了吞并喜峰口，居然连礼部侍郎都可以牺牲，够狠。”
“花云，你去传我号令，从宁远关内抽调两千人，明日清晨领兵前往乌镇等待其他三卫之兵。”
“末将遵命！”花云躬身领命。
“平安，你去找朱校尉与张校尉，请他们来书房议事，务必要快！”
林枫不断发号施令，脑海中飞速运转。
“蒯祥、小五、刘秀、陆星，你们四人明天立刻返回坞堡，时刻防御北蛮进攻。”
北蛮丞相哈剌章那告天下书写得实在骇人，林枫担心北蛮的全面进攻很快就会来。
众人纷纷领命。
景泰二年的最后一天，北蛮的《北蛮告天下书》传向天下，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