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成年了,父后让我亲政,我看得出来,他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郁郁也老了,诚然我已经不需要他在我很多无眠的夜里哄我入睡,我也不需要他每个月精心编制母皇游览天下的书信,我已经懂事了,懂事到我知道母皇已经死了,可是每月的书信没有断过。
郁郁他,还是不相信,就像每月收到这些信就能证明母皇还活在这世上,尽管,这书信是郁郁亲手写的。
我亲政一年后,彻底把握朝政,父后说他要走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不说,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我见到那个人时,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母亲将我送入宫的时候,还有许多宗室的孩子也在,她看着我们,问道“何为天下?”
我已经记不清别人说的,我记得我说的“目之所及,心之所想,梦之所愿。”
她似乎很诧异,却也很满足,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座椅上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告诉我母亲会好好照顾我,第三天,我被封为太子,赐名思行,再过了一天,她身边的小太监说夫人没了,懵懵懂懂,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扶着我肩头“思行啊,有些东西注定要离你而去。”
那年春天,她带我去玩,我去买糖葫芦的空档,她走了,那天的糖葫芦掉在地上,冰冷的雨砸在地上,我知道,我不会再见到她了。
我登基为皇,那个飘渺如同神邸的男人教我如何处理政务,我知道,他也会离我远去。
我必须要纳妃了,他只说如果遇到喜欢的,就要相信她,妃子很好看,细长的眉,含情的目,我索然无味,我问她们“你们会相信我吗”她们最初惊讶过后,会含笑说自然,可是她们的眼睛里参杂着嘲讽,也参杂着欲望。
他亲手为我挑选了皇后,皇后母家是天启最厉害的将军府,我想,这样的身份,可以压制的住后宫。
我掀开盖头,皇后很美艳,我问她相信我吗?她嘲讽的笑起来:“我只信我自己。”我觉得我的生活似乎被什么照亮了,我笑着看她:“你试试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好吗?”
他是一个好老师,他教给我的东西我一生受用无穷,后来,他走了,再知道他的消息是一年后,我和皇后去皇陵祭拜,突然看到本该属于她的皇陵门似乎开启过,这个门必须由皇室珍宝玉玲珑镶嵌在门外关闭机关才算正式关闭,我派人拿了玉玲珑,走进皇陵,人鱼烛千年不灭,墓室幽暗冷清,主墓室灯火通明。
冰棺不会让虫蚁进去啃食遗体,极寒之地玄冰可万年不化,冰棺中并排沉睡两个人,两个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们容貌似乎并无变化,依旧是那副倾城容颜。我竟以为他们在就寝,可是我再也叫不醒他们了。
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磕了三个头牵着皇后转身走出皇陵,拿玉玲珑亲手封闭墓室。
突然想起来戏文中的一句词“药医白骨,清寒墓道,愿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