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候殷缓缓看向她，羊皮面具下，那双沉郁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艳，“心玉，是我！”
她穿着中原男子的衣衫，竟然也是这般的好看，别具神采。
齐心惊呆了，快步赶到他的面前，愕然的盯着他的脸，一叠声的喝道：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翕候殷，你在搞什么飞机！
送食物的人来说，你病逝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吓死！”
翕候殷静静的听她叫嚷，淡淡笑道：
“不死掉，怎么能出来跟你汇合？”
齐心玉气的跺脚，明亮的眸子里又是惊喜又是后怕，眼泪噗噜噜的掉了下来：
“你假死？假死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吓死我了好吧……你的脸是怎么了？阿殷，你出了什么事情？”
翕候殷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抗拒，看得出他有些不想摘面具，只是说：
“不小心弄伤了……”
“不小心？”
齐心玉噌的一下夺下他的面具，有一次惊呆。
他上半边脸上又红又肿，几道伤痕犹如百足虫一般显得狰狞无比。
伤口好像刚刚愈合，赘生出来的肉芽触目惊心，看的齐心玉头皮发麻。
他整张脸都毁了，毁的十分彻底，就算没有面具，站在齐心玉的面前，齐心玉也几乎认不出他来！
“嘶……”
齐心玉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在发抖，“阿殷，你、你别告诉我你毁了自己的脸……”
翕候殷眸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从她手中接过面具重新戴上，若无其事道：
“四世子既然死了，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存在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心玉，你别哭……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怎么会没事！”
齐心玉心如刀割，又是幽怨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狠狠的捶了他一拳，哭喊道：
“翕候殷你疯了你！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要毁掉！不毁掉就走不出大月氏嘛！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在大月氏找个人少的地方落脚就好了，你……你这让我心里多难受啊……”
翕候殷抿了抿唇，心疼的看着她，哄劝道：
“没事，真的……别哭。心玉，我知道你想回中原，而且你也只能回中原，大月氏和附近几个小国如今全都是莫顿亦昊的兵士，他们到处在找你。
如果我不毁了这张脸，我们迟早要被他发现的！”
齐心玉无语到极点，颤抖的咬牙：
“我不是让你给我带东西来嘛！有了那些东西，我可以把咱们几个全都乔装成陌生的样子，不至于毁脸的呀！
阿殷，你脑袋进水了你……”
翕候殷摇摇头，柔声道：
“乔装只能一时，心玉，即使我们回了中原，莫顿亦昊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这张脸变成这样，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难道以后天天出门都要乔装嘛？”
齐心玉，“……”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翕候殷轻轻的叹了口气，苦笑道：
“何况，我们的事情只有母后知道，为了我的安全，她也同意我……
心玉，我求了母后很久，她才答应的，她不想让我在王宫里痛苦一辈子，唯一的条件是，不管怎样，我要保住自己的命！”
他说的是实话，但不是全话。
下决心毁了自己这张脸，他是有私心的……
翕候殷知道不管去哪儿，他也只是追随在她身边，她对莫顿亦昊的情是无法替代的。
也许有一天，齐心玉想通了，或者忍受不了对莫顿亦昊的思念，她会回到莫顿亦昊的身边。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毁了这张脸，齐心玉一定会很心疼甚至充满了愧疚。
翕候殷想用这种方式，告诉齐心玉，不管她是在中原还是回莫顿部落，他这辈子都要守在她的身边。
“王后……”
齐心玉哭的不成样子。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害的翕候殷为了追随自己自毁容颜，还得王后和儿子生生分离……
她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报，才换到了这母子二人的两颗真心呀！
这份厚情，她算是还不完了……
“阿妹……”
这时，铁乌也皱起了眉头，缓缓道，“四世子说的对，我们的画像如今贴的到处都是，就算到了中原也不一定能躲过暗人的追查。
这样的话，不如我也把脸毁了……”
“你给我打住！”
看铁乌从篝火里都抽出燃烧的木柴来了，齐心玉惊的差点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她狠狠打落了铁乌手里的木柴，气的哇哇大叫：
“铁乌哥，你就别添乱了！我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我、我真是要被你们气死了！”
说罢，她扭头回了茅屋里，重重的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兽皮床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自由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儿。
屋外，三个人静静的矗立，谁也不敢说话。
……
第二天一早，齐心玉收拾了一夜的心情，重打精神，准备出关。
他们收拾了行装，齐心玉事先用猪皮熬了胶状物出来，给自己和铁乌、如意挨个涂抹变脸。
这种胶状物填充涂抹，让脸型变化，加上一些化妆术，不洗脸的情况下也只能维持三天。
而且一旦出汗，胶状物有可能会掉下来，的确不是很方便。
但看看翕候殷那张脸，齐心玉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众人换脸。
难道都要像他那么飙，把自己的脸毁了不成？
算了，没脾气！
装扮好，几个人互相看着，悲凉的气氛忽然多出一丝趣味来。
“长公主……不是，公子！你鹅蛋脸怎么变成了大方脸啊！”
如意嫌弃的摇头，“好丑噢！你、你轻点儿弄嘛，干嘛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齐心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话你去问翕候殷……不是，季凡！”
季凡是她给翕候殷起的名字，她叫季玉，又跟翕候殷扮作亲兄妹，那他自然也要姓季。
翕候殷连国主都不做了，非要跟她一起做个平凡的百姓，那就叫他季凡吧！
如意照着陶盆里的镜子，又不满起来：
“我倒像个农妇了，粗丑粗丑的！”
齐心玉挑眉，“你和铁乌哥扮作夫妻，他装成苦力，你自然要装成随车队的厨娘！”
翕候殷早已暗中买下了一支中原商队，通关证件和通商记录都是全的，商贾的名字也早已篡改。
他们“兄妹”二人扮作商贾，铁乌和如意扮作赶车的苦力和厨娘夫妻，加上商队众人和几辆拉满货物的马车，他们从关口出去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