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在水中撒了香灰,水里没有反应,再用桃木剑刺入水草中,也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这条河里。
他问大姐,大姐也一无所知,只会坐在地上打哆嗦,根本帮不上任何忙。陈晨四周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座在晨光中沉默的青石桥上。
石桥镇的名字来源于这座废弃的桥。按照地形来看,这座石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可周围却基本没什么人家,仅有两三所旧土房子,也都已经废弃了,门窗紧闭,屋顶都塌了。
但是石桥却完好如初,只是周身遍布青苔,就像是被绿色的绒布给包裹了起来,简直就是一座绿桥。陈晨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长了如此多青苔的建筑,甚至看起来很诡异,只觉得阴气森森。
来到了石桥边,陈晨仔细打量着,苔藓之下,长满了各种千足虫和其他湿气重的小虫子,看的人头皮发麻。突然,他发觉桥墩处有点不对劲,怎么绿色的苔藓下面,有道极其鲜艳的红色的油漆痕迹?
陈晨仔细一看,发觉这不是油漆,而是血迹!并且是新鲜血迹!
他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扒开了苔藓,发现了这道血迹就好像人身体被刀剑砍过一样,长长的一条,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湿漉漉的,难道刚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可周围除了桥墩上有点血迹外,其他什么痕迹也没有啊。
更让人震惊的是,就在血迹的顶端,隐秘地插着一支竹箭,这不就是刚才火供时陈晨刺伤疯乞丐的那支箭吗?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难道,问题出在这个桥墩里面吗?或者说,是桥墩里有些什么吗?
就在陈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发现,血迹在慢慢淡化,就好像被苔藓和虫子吸收了一样,越来越不明显了,甚至苔藓细小的枝叶也在不停地摆动,如同虫子的触角。
陈晨不禁浑身发冷。他用石头敲了敲桥墩,惊出了一堆千足虫,可桥墩却没有任何异样。又找了一块大石头砸过去,发出一声闷响,依旧没有反应。
但是,当陈晨用桃木剑刺在桥墩上时,就像是刺破了毛细血管一样,竟然有血滴从青苔之中冒了出来,桥墩里肯定有邪灵!可是,以陈晨的力气,是没法把桥墩砸开的。
正在陈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的大姐突然大喊起来:“你这个疯子!又来害我们!”
陈晨一转头,发现疯乞丐居然站在岸上看着他和大姐。
“是你?!”陈晨也大喊起来。
疯乞丐一听陈晨的声音,立刻拔腿就跑,这家伙又恢复了那个佝偻着背的身形,活像个萎缩的老头,与刚才身着黑衣、身形板正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是,虽然弓着背,可是步履极快,一转眼就跑远了。
陈晨和大姐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可是,大姐刚刚溺水上岸,纵然有心,也是全身无力,踉踉跄跄的,边跑边喘,可就算这样,她也咬着牙坚持着,定然要把疯乞丐抓住,这下搞得陈晨还要放慢脚步拉着她。
如此一来,两人被疯乞丐越甩越远。
陈晨很疑惑,从逃跑的姿势,还有疯乞丐此刻的情况来看,他与火供时的那个黑衣人虽然模样一样,可几乎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疯乞丐,更像是陈晨在巨州遇到时的样子,就是个普通的凡人,一个流浪的傻子。
在疯乞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出现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形象呢?难道是邪灵附在了疯乞丐身上,才导致他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陈晨很不解,想要尽快追上去,抓住疯乞丐,搞个清楚,可是却被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姐给拖累得根本跑不快。
但此刻天色已亮,镇子上的居民已经陆陆续续上街了,他们一看到疯乞丐出现在大街上,还是一副逃窜的样子,立刻互相呼喊着:“疯乞丐来了!大家快来把他抓住,别让他再害人了!”
这话一传开,马上就从两边的屋子里窜出了众多的居民,人们一看见快速奔逃的疯乞丐,立刻自发地织起了一个包围圈,不远不近地困住了疯乞丐,任他怎么左冲右突,也逃不出群众的包围。
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紧,疯乞丐终于无路可逃了。
陈晨带着大姐终于追赶了上来,他刚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一大群镇子上的居民朝着包围圈中央的疯乞丐扑了上去,伴随着咒骂声,拳打脚踢。
疯乞丐蜷缩在地上,抱住头,弓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拳脚雨点一般落在身上,却一声不吭,默默忍受。
陈晨喊着:“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住手啊!”可是没人听他的。
“你们要打死了他,明天,镇子上会死更多的人!”陈晨在人群外大吼了一声。
这个警告很奏效,众人马上停手,回头看着陈晨,陈晨拨开了众人,走进包围圈的中心,疯乞丐被打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却还是咬着牙,连句痛都不喊。这家伙,虽然可恶至极,但还真够硬气的。
陈晨冷冷看着疯乞丐,想想多年以来,有那么多人死在他布下的局里,就想把他往死里打,可是又忍住了。他不是法官,没有剥夺人生命的权力,同样,那些镇子上的居民也没有。
更何况,陈晨还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必须要这个疯乞丐自己亲口说出来。
“阿梅母子俩,还有今晚的事,都是你干的吧!”陈晨问道。
疯乞丐抬起头,怨毒地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只是目光到了陈晨这里,变得稍微温和一点了。但是他没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陈晨。
众人连声说道:“没错,就是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他害了我们这个镇子这么多年,就该打死他!”
陈晨不为众人的群情激愤所动。见疯乞丐不回答,他索性把自己的推测全部说了出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来到镇子上,你来的目的,是为了补魂!这是一种邪术,那些灵魂残缺的人,三魂七魄都有残缺,所以会表现出疯傻和残疾多病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三魂中少了爽灵,七魄中缺了伏矢,所以才会疯癫。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就很可能是幼年时有伤,受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