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不算很深,洞的底部是一层淤泥,淤泥四周是土黄色的,只是中间那部分是黑褐色。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眼看洞里没什么异样,族长才最后一个进了洞穴。六个人带着铲子,开始刨土。
陈晨嘱咐道:“大家动作轻一点,不要刨得太狠,免得把土里的骨头给刨断了,不然,鬼魂就该发怒了!”
其余五个人不吭声,可是手下的动作却轻了许多,看来,他们这些人对鬼神之说还是很在意的。
很快,第一具骨骸出现了,很小,一看就是刚出生的婴儿,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略微带点褐色。看着这句尸骨蜷缩着,像一只小猫,又像是在母体里沉睡的姿势。
陈晨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这个孩子被埋到土中的时候,是死是活,陈晨倒希望孩子被埋葬的时候已经死了,至少不需要经受最后的痛苦。
陈晨指挥着众人,小心地取出尸骸,放到了编织袋里。
紧接着,又是一具。这一具具的尸骨层层堆叠,面积越来越大,几乎整个山洞都是。那五个人眼看越挖越多,一边暗自心惊,一边有些不耐烦了。
“陈师傅,真的要全部挖出来吗?这也太多了,都不知道要挖多久啊!不如,就地掩埋,然后把这个洞封了,你要是会符咒,就用符咒镇住,这样不行吗?”他们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了。
陈晨冷冷说道:“可以啊!”
“真的?太好了!”
“只要你们觉得安心!这里这么多尸骨,有多深的怨气和阴气,你们应该明白!”陈晨补充了一句。
五个人都不吭声了,继续埋头苦干。
足足挖了小半天,终于全部清理出来了。开始的时候,陈晨还一个个数过,可是过了五十多个的时候,他已经数不清楚了,越往下,越能看到那些尸骸交错在一起,数都数不清,这也更能看得出来,早些年的杀婴有多么普遍。
各种尸骸足足装了四大袋,沉甸甸的。总算完成任务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族长对陈晨说道:“这下都没问题了吧?”
陈晨说道:“只要把这些骨骸带下山,找个地方埋了,立个碑,以后逢年过节烧点纸,祭拜一下,就没事了。”、
“你确定?可别又搞出什么怪事,那我们可真的受不了了。”族长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
陈车保证:“我确定,你们一百个放心吧!”
族长终于笑了,说道:“那辛苦陈师傅了,你先走在前面,我们五个人慢慢把这些尸骸抬下去。”
陈晨笑了一下:“好!那我就走在前面,你们跟上啊!”
陈晨走出了山洞,摸着崖壁,刚要往旁边走,突然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猛一回头,却看见族长猛地朝自己扑过来,想要把他推下悬崖。
陈晨早有准备,身子一闪,族长扑了个空,一下子窜了出去,滑到了悬崖下面。幸亏洞口有个灌木,族长在跌落的一瞬间,抓住了灌木,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背后婴儿的哭声一直在响,就连四个壮汉也听到了,惊异不已。
陈晨冷冷问道:“族长,你是不是在山下,让我拿行李那一刻,就想要弄死我,杀人灭口了?”
幸亏灌木的根扎得比较深,族长暂时还是很安全的。不过下面是万丈深渊,自己的命全靠一棵看似弱不禁风的小树维持着,族长此刻真的是怕了:“陈师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想害你,求你快把我拉上来吧!”
陈晨拦在了族长前面,转头看着身后的四个壮汉,质问道:“你们保证,不再搞花样了吗?”
四人异口同声:“保证!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晨冷笑了一声,让开了。其实,当族长在山下很主动地让陈晨背上行李开始,陈晨就已经开始警惕了。杀人灭口这四个字,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这个神草寨为了生男孩,能杀那么多孩子,还代代相传,可见骨子里的刻毒和愚昧,指望他们大发善心,简直是做梦。在山洞里,族长不断追问事情是不是已经解决了,陈晨就已经高度戒备了。
自己唯一能震慑他们的,就是这个魂报复的恐吓,如果没了这个砝码,只怕族长就毫无顾忌了。如果自己死在山崖下面,几乎是尸骨无存,谁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可以说是失足跌落,寨子里的人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那个时候,陈晨已经是步步小心了。
当族长让陈晨在前面先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走在前面,把最没有防备的后背露给对手,那不是找死吗?
就算洞里没有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陈晨也不会让族长就那么得手的。
只是陈晨也没想明白,为何洞里会有婴儿啼哭,还在最关键的时候响起来,难道,怨气大到了这种程度吗?或者,这是亡魂在感谢自己为他们做的一切吗?
陈晨宁可相信后者,至少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些温暖的。
陈晨让开了身子,让四个壮汉把族长拉上来,可是就在壮汉们伸出手的刹那,婴儿啼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则来自于编织袋里的骨骸。
壮汉吓得浑身哆嗦,闪到了一边。族长破口大骂,把这四个人的祖宗和母亲都问候上了,可就在这一瞬间,山石上的那棵灌木晃了一晃,整棵树“哗”的一声,从石头上脱落,带着族长一起坠入了悬崖之中。
悬崖里,族长的惨叫声久久回荡。
四个壮汉惊呆了,陈晨也无比惊讶。没想到,魂居然还是要再报复一次!
“走吧,带着尸骨下山吧!等把这些骨骸埋好了,就说族长上山采药,失足掉进去的,其他的别说了,让寨子里的村民安心一些。”陈晨说道。
四个壮汉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扛起编织袋,一溜小跑地下了山。他们实在是吓破了胆。
此时,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消失了,一切都平静下来,陈晨回头看着半山腰,心里感慨万千。不过,山下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