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王妈站在一旁，那犹犹豫豫的模样，让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老夫人不由得侧目。
“怎么， 还有什么？”
王妈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走到老夫人身边：“方才宋大小姐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和大公子碰上了，老奴看着，看着有些……”
宋大小姐看大公子的目光，王妈看得是清清楚楚，可这话她却不好明说，否则传出去，她便成了乱嚼舌根的人。
老夫人微微瞠目，可随即又立刻想到了什么。
箫承泽这桩婚事，本就是和宋府定的，当时箫老侯爷还在世，侯府也还鼎盛，他便和宋家的老太爷说定，要从宋府聘一个姑娘。
可惜箫承泽刚出事，宋府那边立刻换了说法，只说也不一定是嫡亲，一边将卫姈送了过来。
当时侯府上下一片混乱，老夫人也顾不上这许多，又不能和宋家撕破脸面，就这么将事情定了下来。
三年多过去，老夫人都快要忘记当年之事，现下听了王妈的话，顿时身子便是一挣。
宋老太爷是大房的人，那本该嫁到侯府来的姑娘，不就是宋清雨吗！
“原来是她！”
老夫人开口时挟着不少冷意，这宋家长女，见着侯府不行的时候转身就跑，现在箫承泽回来，她倒是巴巴地又凑了上来！
宋府清贵人家，就是这样教育儿女的？
可一转念，老夫人的表情又没有那么难看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她再想怎么追究却是不可能的，宋家更不会傻到承认他们私下换亲的事情。
可看宋清雨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对箫承泽有意。
比起旧事，还是这一点更让老夫人在意。
卫姈和宋府眼下的关系再有好转，总不能比宋清雨这个嫡出的女儿更亲，况且卫府和宋府相比，简直是不堪一提。若是能想办法推波助澜，把这门亲事再换回来，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宋清雨自己要对箫承泽动心思的，他们侯府总不好管别人家的女儿吧？
这么想着，老夫人越发显得有些激动。
此事要是成了，凭着宋府在朝中的关系，箫承泽想平步青云，只怕丝毫不是难事。
就是如此一来，卫姈便显得有些棘手了。
不过这是件大事，不能急于一时，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个大致的决断。
能让箫承泽日后官运亨通，让威远侯府重振门楣，一个卫姈算得了什么？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出去之后便把嘴管住，若是我在府上听到半点风声……”
老夫人正色看着王妈，王妈一个激灵，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老夫人放心，老奴绝对守口如瓶！”
“那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王妈的话，“大公子出府，就是为了给简姨娘买点心？”
王妈又讷讷点头，方才箫承泽手中那点心盒子，正是出自京城最有名的八宝斋。
老夫人又冷冷地哼了一声：“玩物丧志。”
她习惯性地拨弄了两下手中的珠子，发出阵阵令人心惊的声响。
老夫人本打算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便将他送到卫姈院中抚养，有了牵绊，再没了简月娆的阻挠，想来过上个三年五载，两人的感情也能培养出来。
可若是要换了宋家大小姐来，那这个想法定然是行不通了，莫说宋府不会允许，恐怕宋大小姐本人也受不了。
再想想，简月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还一心想着主母之位，宋大小姐要是得知侯府有这么一位在，恐怕更是不好。
看样子，这简家女子更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手上一个用力，随身带着的珠串猛地散开，滚得到处都是。
王妈惊了一下，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她跟从老夫人多年，此刻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凶意。
“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没去看简姨娘了，”老夫人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很是平稳，“不知道她如何，走，随老身去轻水院。”
老夫人忽然点名要去轻水院，一众下人虽然不解，但也只能跟着前往。
巧得很，老夫人到的时候，正看见箫承泽陪着简月娆在院中散步。
简月娆的肚子还没显怀，看上去和从前并没有多少分别，不过，比起上一次那惊魂的危机时刻，眼下的简月娆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听见这边的动静，箫承泽目露讶异，不过还是很快朝老夫人走了过来。
老夫人面上带笑，全然没了方才在静安堂的阴狠模样，拍了拍箫承泽的手：“一时兴起就来看看，月娆的身子如何？”
这还是老夫人第一次主动关心简月娆腹中的孩子，态度更是如此亲切，箫承泽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阵无法自控的狂喜。
祖母这是自己想通，要承认简月娆和她腹中的孩儿了？
“有祖母派来的孙大夫，月娆的身子最近好的很呢！”
箫承泽满心激动，扶着老夫人往屋中去，另一边，王妈则是也扶着简月娆，几人一道进屋坐了下来。
“祖母您看，月娆的脸色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箫承泽还在喋喋不休着。
老夫人凝神看去，只见简月娆的确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看来孙大夫的医术当真是精湛。
只不过，孙大夫的本事越好，便越不能再让她呆在轻水院，否则，只怕简月娆会太健康了！
“的确是好多了！”
心中打着小算盘，老夫人面上依旧和蔼，还破天荒地冲着简月娆也笑了起来。
“轻水院里可有少了什么？你正是辛苦的时候，可别委屈了自己。”
简月娆摇了摇头，笑得很是乖巧：“祖母放心吧，院中什么都不缺！”
老夫人忽然到访，三人说了几句，一时间也没了言语，沉默片刻，还是老夫人又开口，让人把孙大夫叫来再仔细问问情况。
此举落在箫承泽眼中，更是祖母回心转意的模样。
正等着孙大夫到来，院外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老夫人？您在院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