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正好与宋四夫人一行撞个正着。
他是跟着翠儿一路回来的，上次见着那箫承泽身边的鬼祟小厮，宋骁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便留了意。
这意一留，他便发现了不对劲，那小厮果然不是偶然，而是几乎不错眼珠地跟在翠儿身后。
侯府中宋骁无从得知，但只要翠儿出府，那小厮必定会跟随左右。
恰好到了冬日，他手下人冷马寒，公事清闲不少，宋骁便鬼使神差般也跟了上去。
翠儿是卫姈的丫鬟，宋骁自觉此事若是说出去，未免有些不清不楚，索性亲身前往，这一下却更是让他疑心起来。
那跟在翠儿身后之人，虽然做着小厮的打扮，但却武功高强，且极其善于隐匿身形，完全不像是一般下人，倒是更像死士暗卫。
被这样的人跟踪，翠儿到底要做什么？
宋骁只能又转而注意起翠儿来。
翠儿这丫头的确是卫姈的忠仆，办起事来格外利索。
宋骁跟着听了几天，要命的证据没找着，箫承泽和威远侯府做下的一箩筐蠢事，倒是让他眉头紧皱。
什么宠妾灭妻，什么拿捏正室，竟然还有庶长子？
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箫承泽就是这样管家的？
宋骁越听白眼翻得越大，若是他将这些告诉宋清雨，看她还嚷不嚷着天天要往威远侯府去！
想到这儿，宋骁不由得又想起了卫姈。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将家丑外扬？
再想想卫姈的病，宋骁不免又叹了口气。
若是没有卫姈，只怕眼下在威远侯府这个大火坑里的人就是宋清雨，而宋大夫人的手段，宋骁也略知一二，这般看来，宋府着实欠卫姈不少。
再者说，宋骁毕竟答应卫姈，要帮她照拂许氏夫人，自然也要顾着卫姈本人才行。
宋骁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了一通什么理由，最后索性将一切都推到箫承泽身上。
反正是因为看这厮不顺眼！
不过这些话，宋骁不说，外人自然也无从知晓。
宋骁这么一出现，卫姈倒是不好再呆下去，正巧宋府的马车也过来了，卫姈匆匆行了一礼，便带着翠儿回侯府去了。
宋四夫人和许氏都是女眷，宋骁也不便上车，索性坐在车夫身旁，几人一道也走远了。
在他们身后，一个小厮低着头，毫不起眼地走进了威远侯府的大门。
回到星澜院，不消卫姈多问，翠儿便先说起了外面的风声。
“现下不少人都知道，小姐是被大公子气病的，不少人都在说大公子没良心呢！”
翠儿神情兴奋，听到有人站在卫姈这边，她便十分高兴。
“还有简姨娘的事也被重新翻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箫承泽带着简月娆回京的时候，便就引起过不小的讨论，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京中又新鲜事不断，近日已经无人说起。
眼下卫姈这么一搅和，便是又让众人将此事想了起来，连带着两人那场残缺的婚宴一起，又开始让人津津乐道。
光是翠儿今天在路上听见的，便有好几种说法，有人说是箫承泽早与简月娆相识，也有人说是箫承泽不满卫府这门亲事，故意弃而走之，更有甚者，说箫承泽与简月娆一同前往西凉，乃是私奔而去。
京城离西凉太远，老百姓对打仗之事又是一知半解，不知不觉便将流言传得越发离谱。
至于卫姈这另一个主角，对她的联想也不少，有些话也好听不到哪儿去，翠儿便故意不说，只捡着痛骂箫大公子的那些，好让自家小姐开心。
她不说，卫姈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不过倒也不会被这些言论影响了心情。
“这就可以了，”卫姈盘算着冲翠儿点了点头，“日后再出府抓药，便不必再说。”
过犹不及，若是流言传得太多，只怕会难以控制，节外生枝。
翠儿也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卫姈舒了口气，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少夫人可醒着？”
来人正是芙蓉，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卫姈不由得挑了挑眉，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进来吧。”
卫姈话音刚落，芙蓉便快步进了屋，见着她的模样，卫姈微微一惊。
虽然知道芙蓉刚落了水，可卫姈却没想到她伤在额头，此刻芙蓉顶着硕大的一块淤青痕迹，再配上虚弱的神态，着实可怜万分。
“快扶姑娘坐下。”卫姈不由得摆了摆手，翠儿也连忙上前搀住芙蓉，只觉入手的只有几根骨头似的。
芙蓉从前是箫承泽身边的丫鬟，和秋月一般，是侯府中一等一的漂亮姑娘，没想到短短几日，便成了这般模样。
“伤成这般，怎么不好好休息几日？”
听着卫姈的话，芙蓉面上升起一丝苦笑。
落水受惊还在其次，她之所以这般憔悴，还是因为接连几夜伺候大公子的缘故。
不过芙蓉今天前来，并不是要刺激卫姈的。
“少夫人，大公子要抬姨娘这事儿，恐怕不对。”
“……那丫鬟就说了这些。”
傍晚时分，修德居书房之中，听着那小厮的话，箫承泽面上阴晴不定。
“散布流言，我倒是小看了卫姈。”
听着翠儿的所作所为，箫承泽冷哼一声，转头朝星澜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扮做小厮的得力手下垂着头，仿佛没有感情一般站在箫承泽身边。
“翠儿最近有没有到过轻水院？”箫承泽又想起一事。
手下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箫承泽又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 卫姈派翠儿跟轻水院接触，是想伺机对简月娆不利，谁知他将人手派出去之后，却再也没发现翠儿靠近过轻水院。
如此一来，箫承泽的计划便也迟迟不能开展，他的目光不由得又有些焦躁了起来。
“大公子您在屋中吗？”
王妈的声音忽然传来，箫承泽微微一惊，挥手让手下离开，这才开门将王妈迎了进来。
“老夫人找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