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得让他们都出去。”
刚听见简月娆如此痛快地松口,还没等宋骁接话,这位的要求便紧跟着冒了出来。
冷嗤一声,宋骁顿时将神色一收,面无表情地看着简月娆。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牢。能进到这里面的,都是重犯中的重犯,你还提起要求来了?”
“宫中的大内侍卫亲眼所见,你手持短兵,刺杀一名死者,简氏,杀人是什么罪名,你清不清楚?”
宋骁板着脸:“现在不说,那就去刑室里说吧,秦大人,让人准备——”
“别!”
见宋骁根本不吃自己这套,简月娆连忙惊惶地大喊了起来:“我说,我说!”
“那就请吧。”
宋骁背着双手,一脸严肃,简月娆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忍不住又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这女子,好生无理!”
秦狱吏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冲上前来怒瞪简月娆:“让你老实交代事实, 你竟敢推三阻四,莫不是当真想吃些苦头?”
简月娆怯怯回望着这位:“大人,妾身只是刚刚清醒,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问一句罢了。”
“你!”
常年呆在天牢里任职的,不是阴戾就是暴躁,很显然,秦狱吏便是后者。
他被简月娆气得脸色通红,正要再说些什么,宋骁的声音又从后面飘了过来。
“简姨娘,”宋骁靠在一旁的墙边,忽然用上了简月娆在威远侯府之时的叫法,“我劝你想清楚,这里没人会容忍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被这般无情地提点,简月娆的脸色也涨得通红,咬了咬嘴唇,硬是附上了几分血色。
“最后一次机会,”宋骁举起两根手指,“要么下一句话开始交代;要么就直接大刑伺候。”
简月娆张口欲言,看着宋骁平静无波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
“是箫承泽。”
片刻后,简月娆才重新开口,低声吐了一个名字出来。
“人是箫承泽杀的,也是他把刀塞到我手里的……我没想杀他……”
终于说起了那天的惨案,简月娆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整个人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也恨武长冬,恨他为什么不大度放手,还恨他向自己敲诈勒索,居心不良,可简月娆万万没想到,武长冬会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宋骁插话进来,双眼一瞬不眨地盯着简月娆。
简月娆正沉浸在回忆之中,闻言忽然一抖,抬眼看向宋骁,后者看过来的目光,仍是冷静不已。
简月娆喉头哽动:“没有关系。”
武长冬这个贱人,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落入这般地步!
简月娆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和武长冬纠缠!
秦狱吏眉头一皱:“据犯人箫承泽供述,你与死者乃是西凉同乡,他屡次向你索要钱财,还造谣生事,你忍无可忍才痛下杀手——是否属实?”
简月娆动手杀人的景象虽然被不少御林军看见,可谓是板上钉钉,但看了箫承泽的供述,旁人秦狱吏暂且不知,他自己却是对这位生了几分同情。
这是被逼急了,也不容易啊!
更何况,简氏当时还刚刚小产……
想到这儿,秦狱吏不自觉地放轻了两分语气。
“这是箫承泽的供述,你若是有不同说法,便也尽管说来。”
简月娆听着秦狱吏的话,半晌都没有言语,这会儿才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正是。”
“好啊,好啊……”
简月娆喃喃自语着,随着苏醒的时间越长,那天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箫承泽抱着她对武长冬痛下杀手之时的句句问话,开始在简月娆耳边回荡,她忍不住双手攥紧了被角,恨意从眼中渐渐蔓延开来。
箫承泽这样做,都是为了卫姈!
他怪她放跑了卫姈!
只是如此,箫承泽便要对自己下这样狠的手!
“简氏。”
宋骁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旁人很难听出来的一分厌烦。
他抬手敲了敲窗框,弄出的动静加上喊声,将简月娆从又一次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当日的情况是不是如箫承泽所说?若不是,那又是怎么回事?”
宋骁抱着双臂看向简月娆。
箫承泽当初那一番说辞,不光将杀人的罪名扣到了眼前这位身上,连带着还有与北羌的联系,也一并扯到了简月娆头上。
如今若是细数,威远侯府之中,简月娆的罪名是最重的一个。
箫承泽的话,宋骁连半个字都不会信,而简月娆无缘无故被扣了这么大一口黑锅,总不能还一心向着始作俑者。
宋骁的目光隐隐专注起来。
他对威远侯府的那摊子烂事不感兴趣,比起这个,宋骁更想亲手将箫承泽送上断头台。
简月娆又顿了顿才想起来秦狱吏方才的话,不由得又垂下了眼眸。
看这些人的模样,只怕是不相信箫承泽的的说辞。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
箫承泽不可信,武长冬又早就死了,简月娆说什么,都无从论证。
“我承认,”简月娆做了个深呼吸方才开口,“那人我认识,也与我的确是西凉同乡,可敲诈勒索之事是绝无仅有。更是恰恰相反,比起妾身,此人与箫承泽的关系更好。”
发现自己身处天牢之中,简月娆便知道,定是威远侯府的事发了。
只是她没想到,大难临头,箫承泽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出来,还如此彻底。
简月娆又咬了咬嘴唇,这一次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她本想想办法让所有人都脱困的,可既然箫承泽和威远侯府不打算帮她,那她便要抓住机会,想办法让自己脱身了。
“与箫承泽关系更好,这是什么意思?”秦狱吏有些不解。
“那人是箫承泽找来故意陷害我的。”
下定了决心,简月娆猛地抬起头来。
“箫承泽与北羌早有勾结,我这个无依无靠的西凉女子,就是他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