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十分虚弱,可简月娆眼中的算计光芒,卫姈却很是熟悉。
看样子这一世依旧不会有什么变化,发现自己有孕,简月娆又开始把主意打到卫姈的身上来了。
不过卫姈这一回却不能让她如愿。
“孙大夫,简姨娘的身子如何,还麻烦您详细说说,我也好让厨房相应地调整一番。”
收回目光,卫姈十分自然地朝孙大夫询问了起来。
她不光不能因为简月娆有孕而暴怒忧伤,更不能撒手不管;相反,卫姈要尽心关照,无微不至,让简月娆安安稳稳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才行!
孙大夫虽然初来侯府,但却也知道卫姈的名声,自然也知道她膝下尚未诞育孩儿,此时不免有些许尴尬。
庶长子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可听这位少夫人的意思,再看看老夫人与大公子的模样,这个孩子是肯定要留下的了?
孙大夫只负责治病救人,闻言虽然心下叹息,但也还是认认真真地给卫姈说起要注意的地方来。
卫姈听得更是认真,似乎要把每个字都记到心里去。
箫承泽站在一旁,起初还望着屏风后的简月娆,不知何时,注意力却是转到了卫姈身上来。
若不是宁儿忽然出现,侯府无人能知道简月娆有孕,卫姈骤然得知这个消息,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可是威远侯府的少夫人,寻常人家,若是主母发话,小妾便是私自有孕,多半也会一碗汤药落掉。
可卫姈却没有,反而还让厨房关照简月娆的一日三餐?
卫姈松口,简月娆不必争取,可以安心养胎,这对箫承泽来说本是好事,可他却觉得心头涌起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
便是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在卫姈心上掀起哪怕半点波澜?
“你——”
箫承泽又一次欲言又止,毕竟眼下怀着孩儿之人是简月娆,他是不可能让人把孩子拿掉的。
“咳咳,箫郎……?”
就在这时,简月娆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箫承泽瞬间便不犹豫了,转身往床边走。
孙大夫嘱咐完一切,便也起身告辞,屋中便只剩下了侯府中人。
箫承泽已经重新坐回了简月娆床边,经过孙大夫的救治,简月娆虽然还是面如土色,但已经没有方才的骇人模样,血也止住了。
简月娆正温柔又不失虚弱地说着话:“箫郎,我都听见了,我们有孩子了,是吗?我好高兴啊……”
这么说着,简月娆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上神情当真欣喜万分。
若不是卫姈前世经历过一切,只怕也要被她的模样骗了过去。
箫承泽现下已经把方才的思绪抛到了一边,只专注地看着简月娆。
“对,月娆,我们要有孩子了!”
两人正相视而笑,卫姈这边,王妈却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
这下简月娆脸上的笑容微收,有些胆怯地看过去:“老夫人怎么也来了?见过老夫人!”
方才箫承泽被叫走,简月娆便已经知道老夫人来了,此时面上伪装得当,藏在被子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自己在鬼门关挣扎,这老太婆却只想着什么干不干净的事!
箫承泽也站了起来,看着有些无措。
“嗯,”老夫人微微颔首,自打进屋便端起了架子,“简姨娘,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日后便老实呆在屋中,专心养胎,切莫再发生先前的事。”
简月娆和箫承泽同时一僵。
本以为老夫人亲身前来,又巴巴地在院中站了半晌,对这个孩子应当十分看重,怎么对上简月娆的时候,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
“这一回是少夫人救了你,若是再来一回,便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老夫人的语气依旧,还把功劳引到了卫姈身上。
简月娆带着怨恨的目光看过来,卫姈只当不知。
“这都是孙大夫的功劳,孙媳不敢冒领。”
“祖母……”箫承泽压低了声音,“月娆刚脱离了危险……”
明知简月娆与卫姈不对付,这会儿却要这么说,老夫人这不是在给简月娆找不自在吗?箫承泽有些忍不住了。
老夫人又看了他一眼,眼中惊涛骇浪,箫承泽不由得闭上了嘴。
不过他的话多少也起了点作用,老夫人再转向简月娆的时候,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柔和。
“好了,先前的事便都过去了,往后这轻水院便和从前一样,我叫孙大夫多关照着,若是缺了什么,直接从库房拿,不必问人。”
终于听见一句贴心的话,简月娆却有些反应不过来,连笑容都显得局促:“谢过老夫人……”
“好了,安心养着便是,”老夫人摆了摆手,作势要走,又道,“姈儿,你随我来,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卫姈也不想留在这儿看这两人恩恩爱爱,闻言立刻跟在老夫人身边,一句话都没和箫承泽交代。
箫承泽看在眼里,方才那股憋闷又冒了头,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袖子便被简月娆拉了拉。
“箫郎……”
这下箫承泽便又急着扭回头去。
卫姈这边,老夫人一口气走到轻水院的院门外,方才舒了一口气,又掸了两下衣袖,神情是明显的不快。
“姈儿,方才你做的不错,为人主母,要的便是这份气度。”
卫姈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她只是对侯府冷了心罢了,正常人家的夫妻,哪里会闹出这许多的荒唐事?
老夫人也没在意卫姈的沉默,女子与人分享夫君,还要见着他与人生儿育女,并不是一件痛快事。
她接着开口,语气也比方才和蔼得多:“你放心,咱们侯府也是高门大户,庶长子这样不成器的东西,万万不能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难听先不说,卫姈听得尤其不安,若是老夫人不想要简月娆腹中的孩子,方才为何又那般说?
见卫姈皱眉看来,老夫人一笑,在她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记。
“姈儿,切记,此事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