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儿？”
卫姈兀自出神，箫承泽一连唤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他皱了皱眉，想到老夫人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忽然转身就往外走。
“我这就去跟祖母说，让她跟宋府再约别的日子——”
“大公子！”
卫姈冷不丁在他身后开了口：“且慢。”
箫承泽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软塌之上。
卫姈神色如常：“不必麻烦老夫人和宋府了，明日我能起身前去招待。”
方才那个猜想虽然惊悚，但却是最有可能的，卫姈想验证，便是宜早不宜迟。
“请大公子去回了老夫人，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你……”
看着卫姈一句话说完，复又垂下头去， 箫承泽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半晌没能成言。
祖母的打算若是让卫姈知道……
箫承泽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卫姈点了点头，又趴回软塌上，无声地送着客。
箫承泽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想抬步离开，却又忽然迸出一句话来。
“姈儿，你可相信我？”
卫姈侧着头，在箫承泽看不到的地方，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箫承泽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起神情，又朝着箫承泽的方向看过去：“妾身自是相信大公子。”
箫承泽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终于有了几分真切。
“那便好，日后你要记得我这话。”
说完，箫承泽便大步离开了房间，似乎害怕再慢上一步，便会控制不住地说出什么来。
在他身后，卫姈自软塌上慢慢坐起，目送着箫承泽离开星澜院，往静安堂的方向而去。
箫承泽有未完的话，卫姈也有几句不能出口之言。
她自然相信，箫承泽会把一切变得更加难堪。
便如同他当日带着简月娆回京时那般。
卫姈再次垂下眼睫，箫承泽离开之后，她便能安静下来，好好想想老夫人的那个打算。
不得不说，老夫人当真是大胆，旁人或许不知，可卫姈嫁来威远侯府，正是为了替宋清雨的婚事，老夫人肯定是一清二楚。
一次没成的婚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打第二次主意，卫姈不由得摇了摇头。
前世她并未与威远侯府有多么深入的接触，如今看来，箫承泽这冥顽不灵的性子，原来是随了这位老夫人。
可老夫人想聘宋清雨，这种荒唐事，宋府真能同意？
宋清雨是宋府长女，这世上除了皇家，恐怕没人能让她做妾，兜兜转转，他们觊觎的还是卫姈的这个侯府正妻身份。
想到这儿，卫姈不免有些想笑，前生是简月娆，今世又成了老夫人，个个千方百计地想把她从这个位置上扯下来。
殊不知，卫姈一点儿都不稀罕。
她倒是想看看，明日，老夫人会在宴上给她唱一出怎样的好戏。
“翠儿，去开箱笼，好好准备一下明日要用的行头。”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威远侯府之中便忙碌了起来。
虽然只是有客人上门，但老夫人颇为看重，差使着王妈在院中上下检点，连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卫姈没管这些，梳洗打扮一番，看时间差不多，正要起身，王妈却出现在门外。
“少夫人准备走了？正是巧了，老夫人让老奴来请您一同到府门上去呢！”
饶是已经有了准备，卫姈还是露出少许惊讶的表情。
老夫人孀居多年，除了在侯府后院走动走动，已经多少年没到过前院去了，今日真是好大的排场！
见着卫姈的神情，王妈笑得更加客气：“少夫人您请吧？”
“走吧。”
敛起所有心神，卫姈在王妈的带领下，前往去和老夫人汇合。
老夫人就等在星澜院外，见着卫姈出来，面上笑容如常，还多了几分关心。
“姈儿来啦？泽哥儿说你的伤无事了，现在感觉如何？”
她态度客气，卫姈便也打着哈哈，祖孙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倒也算和谐。
卫姈一边回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老夫人，见她今日不光穿了新衣，更是容光焕发，心中的猜想便越发笃定。
“泽哥儿就在前院，捎信说是自己过去，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闲话两句，老夫人便做主率先上了软轿，卫姈跟在她身边，一行人慢悠悠地往府门前去。
“姈儿啊，上次那事，的确是泽哥儿不对，你养伤的时候，祖母已经帮你狠狠地教训过他了。”
走出去没多远，老夫人便忽然和卫姈说起了轻水院那件事。
“他也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也跟祖母保证过，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卫姈垂头慢慢走在老夫人身侧，并没有马上回应。
老夫人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便是帮箫承泽承认了错误，可卫姈这几天虽是养伤，却并未昏睡，而是清醒得很。
既然箫承泽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不来当面跟她道歉？
怕都是老夫人的编造之语吧。
至于为的是什么，自然又是所谓的夫妇和睦，侯府脸面。
“你与泽哥儿是正经夫妻，按理说没有隔夜的仇，”果然，老夫人下一句话便拐到了卫姈身上，“你说呢，姈儿？”
“老夫人说的极是。”
卫姈点了点头，声调依旧是恭敬柔顺的。
老夫人颇为舒心地出了口气，便是卫姈和箫承泽私下闹得再厉害，对上老夫人的时候，卫姈的态度一向都是这般地好。
若是她身份高些，能帮上威远侯府，老夫人便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毕竟宋府的大房长女可不是没脾气的人。
老夫人颇为惆怅地在卫姈和宋清雨之间比较了一番，不知不觉，两人便到了府门前。
门外空空如也，还不到与宋府说定的时辰，箫承泽倒是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今日也是特意收拾过的，昨天去星澜院时的邋遢已经全然不见，又恢复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
老夫人看着箫承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宋府的马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