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宋骁回过头,招手让那个御林军进来。
“是什么?”
御林军手中捧着一个匣子,瞧着很是小巧玲珑,还挂着一把银锁。
看式样,这应该是女子屋中的东西。
宋骁盯着这匣子看了片刻,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他抬眼看向御林军士兵。
士兵回忆了一下才说出来处:“是个叫轻水院的,进门的大屋之中找到的。”
“那是简姨娘所居的院子。”
宋骁还没说话,身后的箫承泽又开了口,报完消息还要加上一句:“简姨娘回京之后才打扫出来,从前一直闲置着。”
“安静。”
宋骁皱起眉头,箫承泽这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只怕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对策。
他不由得又往对方面上看去,刚经历过又一次断骨的疼痛,箫承泽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正在直勾勾地朝着宋骁望过来。
宋骁没有错过箫承泽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他的心也跟着又沉了几分。
“宋将军?”
一旁的御林军见气氛无故有些僵持,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
宋骁回过神来,拧着眉头挑断银锁,将匣子霍地掀开。
匣子里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书信,从旧到新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能看到其中不少已经开始泛黄。
宋骁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那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是和北羌的往来书信。
他连着翻看了几封,虽然收信人并不一致,可落款却无一不是简月娆这三个清清楚楚的小字。
这信上字迹清隽,一看便是女子所为。
宋骁抿紧了唇瓣,有这些书信在,箫承泽便能最大程度地将自己身上的罪名洗脱了去!
景宗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正是因为箫承泽与北羌私下勾结,如今这罪名眼看就要落到这劳什子的姨娘身上,箫承泽只要咬死不认,只说自己不知便能逃过去!
虽然勾结外敌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可箫承泽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准备,宋骁也相信他定是还有后手!
“宋将军这样看着我,是要做什么?”
宋骁望着箫承泽的时间不算短,后者虚弱无力地出了声,看似是在询问,可宋骁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窃喜和得意。
“难道是这匣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
箫承泽又瞪大了双眼,做出一派震惊的模样。
宋骁将信扔回匣子里,连一句话也不想和箫承泽说,接下来,只要这位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这个计谋已经成了!
不过箫承泽也没得意多长时间,便听着宋骁又开了口。
“把东西都带上,人绑好,到天牢去审,”宋骁深深地看了箫承泽一眼,“本将军从松山押回来的俘虏,这会儿应该也到了!”
箫承泽的面色又不能自控地灰败了下去。
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在箫承泽的计划里,离开虞京之后的宋骁,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箫大公子,有些话, 你恐怕还得好好想想如何解释。”
宋骁从那个御林军小哥手里把装满信的匣子拿了过来,不轻不重地合上,发出咔哒一声,好像在箫承泽的心上砸了一下。
“毕竟,物证是不会说话的。”
宋骁晃了晃分量不轻的匣子,又恢复了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
箫承泽准备得再好,也终究是假的真不了。
宋骁想,既然老天爷让他大难不死,他就要把这下作的东西给老天爷供上去道谢!
箫承泽面色难看,可惜这会儿已经无人理会,宋骁一声令下,几个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士兵便走了进来,开始给箫承泽上枷锁镣铐。
“你们不能这样!”箫承泽试图挣扎,“罪名还没定下,我是清白的!”
“把嘴堵上,”宋骁背过身去,“长了舌头什么都敢胡说。”
“唔唔唔!”
箫承泽的抗议被一块破布塞回了喉咙里,目送着他在四个御林军的押解下,一瘸一拐地挪出星澜院,宋骁才收回目光,往屋中看了一眼。
这间书房看起来曾经布置得十分干净雅致,书房主人应该颇有意趣,可惜御林军早些时候已经搜过一轮,再是什么巧思都已经被碾入了尘土。
宋骁的目光顺势而下,又落到被人扔在地上的书堆里,他毕竟是宋府的人,见了书卷,不免要多看两眼。
这一看之下,宋骁再次愣住,散落在地的大多是名家大作,威远侯府之中还有这样宁心的读书人?
等一下——
宋骁忽然恍神,这怕不是卫姈的院子吧?
“你方才听着箫承泽说,这匣子是从简姨娘院中找到的?”宋骁忽然看向还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御林军。
后者虽然不解,但仍是点了点头:“正是,是箫大——箫承泽亲口说的。”
宋骁默默地抽了口气。
他领兵前来的时候,侯府后院已经乱成了一窝蜂,那姓简的姨娘又是被发现在隔壁的卧房,还刚刚小产,宋骁便本能地将这里当成了姨娘的院落!
如今他清醒过来,方才发现,看这院落的布局,当是正室夫人的规格才对!
威远侯府又是一门粗人,宋骁想了半天,也只有卫姈与这一架的书最是相配。
既然如此,那姓简的姨娘为什么会出现在卫姈的卧房之中?
还有那卧房的布局……箫承泽方才便觉得,那更像是个牢笼。
自己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威远侯府,或者说,卫姈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他方才从宫中赶来,一路走得飞快,便是有景宗派下的人带路讲解,也只是大概提了提侯府被封的来由。
卫姈在这个故事中,便只有大义告发这四个字。
宋骁不由得又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你出去看看,各院搜得怎么样,”他低声冲着身边人吩咐,“务必不要遗漏任何物件,我去门前叫囚车过来。”
一语毕,宋骁拔腿就走,那御林军小哥应了一声,却又摸了摸头。
这活儿是不是干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