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伺候大公子？”
宁儿满脸震惊地看着简月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主子一般。
简姨娘与大公子的感情不是最好了吗？否则的话，姨娘也不能听说大公子去了星澜院，便把自己气成这幅模样。
可这样一来，姨娘又为什么要让她去伺候大公子呢？
宁儿眨巴着眼睛，实在是想不明白，转而又涨红了脸。
她今年才十三，是轻水院里最小的丫鬟，便是在这侯府中走动的时候，大伙儿也都拿她当孩子对待着。
宁儿从来便没有想过要给大公子当通房这回事，听着简月娆的话，简直是被吓住了。
“宁儿，你可愿意？”
简月娆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一双手却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不放，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感到各个关节都在咔咔作响。
若不是卫姈太过阴险，她何至于此？
想到要亲手给箫承泽准备其他的女子，简月娆便心如刀绞，可她眼下怀有身孕，着实是别无他法。
卫姈能弄出一个芙蓉来争宠，她也只好把宁儿送出去了。
心中虽然不甘，但简月娆开口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通情达理，见宁儿支支吾吾，半晌都没开口，便又道：“你若是不愿，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闻言，宁儿立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宁儿想一直跟在姨娘身边，不想去别的地方！”
这的确是宁儿的真心话，她已经习惯了在轻水院的生活，替简月娆做事也是心甘情愿的。
“姨娘您别赶我走，宁儿不去伺候大公子，宁儿要待在轻水院！”
简月娆抿了抿唇，虽然宁儿表现出了拒绝之意，可看着她涨红的脸色，简月娆的心里还是泛着一阵阵的不愉快。
更何况，若是没有宁儿，她还有什么办法？
“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不愿便罢了，往后便不说此事了。”
简月娆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小腹，状若无意道：“方才动了气，你去叫孙大夫过来，替我诊诊脉，再让人把屋里收拾干净。”
这与平日并无不同的语气，让宁儿顿时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简月娆的脸色，确定姨娘没再生气之后，宁儿连忙站了起来。
“奴婢这就去！”
她转身离开，步履匆匆，殊不知自己身后，简月娆正凝着一双冷冰冰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消失在院中。
“宁儿啊，你一定不能怪我，”简月娆的声音很轻很轻，“要怪，你就去怪卫姈吧，都是她逼我的。”
“不过我也会让你享足了福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
“阿嚏！”
与此同时，静安堂中，正在和老夫人说话的卫姈猛地打了个喷嚏。
“诶呦，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妈有些大惊小怪，一边说着话，一边赶紧将屋中唯一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关上。
“都怪老奴粗心，想着给花厅通通风，却忘了关窗了。”
老夫人闻言，面上也漫起一阵不快。
“你这忘性是越来越大，看样子，老身也得给你备一份补品了。”
王妈赶紧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陪着笑容：“老夫人您快把话收回去， 老奴可承受不住，到外面让冷风吹吹脑袋，便什么都能记起来了！”
“那还不快去？”
老夫人又作势笑骂一声，王妈倒也没当真，两人打着哈哈，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卫姈坐在一旁看着，并没有上前凑趣。
自上次高热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进静安堂的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偏见，卫姈总觉得这花厅中的氛围有些奇怪。
老夫人与王妈的关系往日也好，但却没有今日这么……浮于表面。
这一团和谐，仿佛是特意演给卫姈看的。
“姈儿无事了吧？”
正想着，老夫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卫姈连忙笑笑：“姈儿的身子已经好了，许久未来给祖母请安，是孙媳的不是。”
老夫人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这些虚的，只要你身子大好，祖母便放心了。”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卫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总觉得经过府中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老夫人待她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才对。
卫姈此来静安堂，本是想旁敲侧击，刺探一番简月娆出府之事，老夫人是不知还是故意放纵，眼下却暂时歇了心思，想先静观其变，看看老夫人想做什么。
她们两人之间，老夫人还是沉不住气的那个，很快又挑起了话题。
“姈儿啊，既然你身子已经大好，那简姨娘之事——”
“简姨娘先前已经来跟孙媳说过了，”卫姈连忙起身打断，不想让老夫人把这件事塞回给自己，“孙媳什么意见都没有，一切都听从祖母安排，也免得中途插手，弄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老夫人被她哽了一记，却又说不出什么不是，只好借着喝茶的功夫默许下来。
“还有一事。”
抿了两口杯中茶水，老夫人又冷静了下来。
“你在病中的时候，宋府的大小姐曾来探望，当时赶得不巧，让人家白跑了一趟。”
听得老夫人忽然提起宋清雨，卫姈微微扬起眉毛。
此事她已经知道了，可老夫人这时候提起，是想做什么？
“虽然是事出突然，但这般总是失了礼数，”老夫人斟酌着，“不若选个好日子，再邀宋家大小姐来府上一会如何？这样一来，你二人能相约游玩，也让咱们侯府再尽一尽心。”
这话一出，卫姈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
上次的事情，的确是她失了约，就算老夫人不提，卫姈也势必要找机会给宋清雨下帖子的。
可老夫人这么一开口，便不是卫姈做主相邀，而是变成了整个威远侯府的差事！
卫姈和宋清雨之间，便是没有那层尴尬的换亲关系，也勉强能称得上是亲戚，可威远侯府跟宋清雨能扯上什么关系？巴巴地凑上去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这讨好宋府的心思，会不会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