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不光没有理会,反而还加快了步伐。
“是我请公子回京的。”
卫姈站在墙后,听着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心中着实有些没底。
她虽然私自做主,把宋骁的名字加进了宾客的名单,又特意设计将他引往后院,可她毕竟与宋骁从不相识,不知道他会不会停下来。
只一墙之隔,卫姈却无法追出去,空气都变得有些沉凝。
“你是何人?”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宋骁的声音从外面传到了卫姈耳中,她心下一松。
“妾身是卫氏,家父右武大夫卫明琨,府上小娘与宋府四夫人有些亲缘关系。”
宋骁皱着眉头思考了半晌,都没想起卫大人是朝中哪位肱股之臣;至于宋四夫人,刚嫁到宋家,自己就去西凉打仗了,总共都没有见过几面,就更别说人家娘家的亲戚了。
不过卫姓他倒是知道,箫承泽新娶的夫人就姓卫。
宋骁惊了一下,也就是说,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侯府的少夫人?
她找自己做什么?
而且,是她把自己叫回京城来的?
宋骁眉心微皱,他的确不是普通的回京述职,可此事隐秘,若卫氏不是知情人,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正犹豫着,身后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
“宋大公子请安心,妾身对公子与宋家并无恶意,只是有些问题想向公子讨教。”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宋骁勾起唇角,这位侯府少夫人,听着是温柔清冷的调子,说起话来却藏着几分锋芒。
宋骁想了想,转身回退几步,二人便隔着一道墙交谈起来。
“少夫人想问本公子什么?又为何要请本公子回京?”
墙后,卫姈闻言便知宋骁是对自己的话起了兴趣,倒是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三年前,西凉兵败,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
宋骁又一次愣住,没想到卫氏问的居然会是西凉之事?
这样的问题,再加上她知晓自己回京之事……宋骁的目光变得专注起来。
箫承泽这夫人,不简单呐。
“少夫人问这些做什么?”宋骁神情冷峻,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西凉一战过去三年,前尘旧事已了,内情与否,都不重要了。”
“既如此,为何箫承泽甫一回京,圣上便要对宋家下手?”
卫姈的语气有些急促,她的时间着实不太多,而宋骁的灵活又有些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此事你又是如何知晓?”
这下,宋骁连语气中的冰冷都不加掩饰了,一阵威压更是猛地从墙外传了过来,肃杀冷意顿时让卫姈打了个哆嗦。
卫姈猛地想起,前世宋家覆灭后,宋骁出逃的路上,曾有传说他一人单挑宫中死士几十余众,竟能生还。
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少夫人若是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说辞,那就莫怪在下无情了。”
宋骁含着威胁的话语再次传来,卫姈恍然回神,压下心中的惊惶。
“因为,给宋家递去消息的,也是妾身。”
卫姈方才只是被宋骁身上的气场所慑,一时有些恍惚罢了。
她给宋家传去消息,救了宋府上下的性命,仅凭这一点,宋骁便不会把她怎么样。
卫姈前世一直对箫承泽突然回京,与宋家覆灭之事抱有怀疑,无奈当时没有机会,眼下重活一世,她定要找到这其中的古怪之处,避免重蹈覆辙。
而宋家危难暂时已解,只要她能先稳住宋骁,日后自然有徐徐图之的机会。
越想,卫姈的心态便越是镇定。
与她相反,宋骁却十足迷茫了起来。
卫氏是怎么知道圣上要对宋家下手的,难道是从箫承泽那里听来?
可若是如此,卫氏是侯府的少夫人,与威远侯府才是一荣俱荣,却又为何要背着侯府给宋家传信,做这等出力不讨好之事?
她身上的矛盾之处太多,宋骁不敢掉以轻心。
“今日是少夫人大喜之日,在下无意打扰,少夫人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卫氏与宋家之事究竟有何干系,眼下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在没有查证之前,宋骁并不打算就此轻信于她。
“在下也要回去了。”
卫姈设计一番,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反而把自己暴露了个彻底,听着宋骁是要离开,倒也不急。
“宋大公子,若是查证妾身今日所言为真,妾身可否另寻机会,与公子会面?”
卫姈也没打算一次就取得宋骁的信任,毕竟她的身份是威远侯府的少夫人。
宋骁本已打算离开,听见这话忽然又笑了笑。
“少夫人此话可要慢讲,未免太容易引人误会了些。”
宋骁与箫承泽同岁,正是少年意气之时,笑声清越,还带着一丝恣意,听得卫姈又是一顿。
“妾身并无此意……”
宋骁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又想起墙后之人看不见,复又开口道:“无妨。”
无论她是什么意思,又究竟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宋骁定然要查清一切,可也不打算再与她见面。
旁的一概不提,便她是箫承泽的夫人,两人今后万万不要相见才好。
“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箫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饶是宋骁自认问心无愧,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真巧啊。
箫承泽大步走了过来,一脸狐疑地看着站在内院墙边的宋骁。
“你在干什么?”
这儿没有旁人,箫承泽便也不再掩饰,从眼神到语气,都是说不出的厌恶。
看着他这副模样,宋骁反倒又笑了笑:“怎么,这侯府我什么地方没去过?”
箫承泽眉头紧蹙:“宋骁,你少油腔滑调的,你不在席上好好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闻言,宋骁叹了口气,刚想让箫承泽低头看看他身上已经半干的酒渍,忽然听到身后的内院中响起一道有些刻意的惊叫。
“诶呀!夫人?这良辰吉日,您怎么在这里?”
箫承泽先是一愣,而后大步走进内院,顿时与墙后的卫姈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