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一阵哑然,箫承泽居然还在星澜院中?
翠儿也瞪大了双眼,她今日奉命去卫府听信,并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
一向对自家小姐冷面以对的大公子,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少夫人?”
门外是威远侯府家中的下人,又是一声催促,听得卫姈心中无端生出一阵烦闷。
箫承泽这算什么,换个法子给她赔罪?
那她是不是还要感恩这位的屈尊降贵?
任由卫姈心中生厌,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到卧房之中。
两人如今还是夫妻,若是卫姈面上做的太绝,只会起了反效果。
回到屋中,箫承泽果然还没有休息,却已经沐浴过,身上也换了寝衣。
见着卫姈回来,箫承泽也有些不自在,不过只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账本什么时候不能看?非要在夜里熬着,也不怕熬坏了眼睛?”
箫承泽开口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他常年呆在军中,说起话来总是下令一般。
“赶紧休息!”
卫姈却站着没动。
从小书房到卧房,短短的一段路上,卫姈已经做了数次准备,可见着箫承泽,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根本就不想靠近此人一步!
这是本能。
见自己一句话说出,卫姈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箫承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这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箫承泽心里也不好受,在他看来,自己留宿在卫姈这里,已经给了她莫大的脸面,若不是这次简月娆在老夫人面前犯了大错,为了息事宁人,箫承泽才不会做出这样的让步。
可卫姈居然还拿乔起来了?
箫承泽当下便拉长了脸,“过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卫姈抬起头:“箫将军不必如此……”
“我说过来!”
箫承泽的耐心又一次耗尽,不等卫姈把话说完,便下了床,要亲自上来拉她。
必还是不必,现在都由老夫人那便说了算,今夜箫承泽势必要在星澜院中过夜,否则的话,老夫人定然不会放过简月娆的。
再者说……看着卫姈低垂着的脑袋,挽起的长发下是精致出挑的眉眼,箫承泽的心又不知怎么动了一下。
“你我是正经夫妻,总要经这一关的。”
箫承泽难得对卫姈软下身子,好言好语地说着话。
卫姈的身子却僵硬着,这话她又何尝不曾告诉自己?可身体的本能亦是让她无法违抗。
箫承泽握着她的手腕还在用力,他乃武将,曾是大虞赫赫有名的远征将军,卫姈一个小女子,如何也敌不过他的力气。
卫姈只能暗自祈祷着——
“你哭了?”
箫承泽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十分意外,卫姈慌忙睁眼,抬手一擦,满手湿痕。
箫承泽面上黑沉至极:“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当然!
卫姈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遮住脸,前世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一般从眼中掠过。
平心而论,箫承泽虽然不曾主动虐待过她,可那三年来对她却是极尽忽视之能事,任凭简月娆对她折磨打骂,甚至取她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卫姈恨亲手要去自己性命的简月娆,对箫承泽这个助纣为虐的帮凶,也不少半分憎恶!
细细擦了一把脸,卫姈将诸般情绪强行压下,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模样。
“妾身不敢,只是手腕被将军握得有些痛了。”
她明明是在说谎!
箫承泽眉头紧蹙,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卫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战事已了,眼下又是在家中,你不必再叫我将军。”
犹豫半晌,箫承泽只说出这么一句并不相干的话来。
卫姈从善如流,“夜已深,大公子早些休息吧,妾身去小书房将账目看完。”
又是账本!
箫承泽心里猛地升起一阵无力之感。
他力有千钧,此刻对上卫姈,却好像只能打在棉花上一般泄气!
“不必了!你在屋中休息吧,我回修德居去!”
箫承泽黑着脸,捞起放在架子上的外袍披上,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星澜院!
“小姐……!”
翠儿一直守在外面,被屋里的动静搅得心神不宁,这会儿才赶紧进来,见卫姈脸色惨白,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这是夫妻两个的房中事,翠儿不敢多问,只默默地给卫姈递了一杯安神茶。
直到温热的茶水灌下喉咙,卫姈才大梦初醒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床边。
她不会看错箫承泽的神态,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想与自己圆房的,想着这些,卫姈忍不住有些反胃。
这就是简月娆口口声声,真心待她的男人?
也不过如此。
不过,今日之事也算给她一个警醒,她与箫承泽是夫妻,同房乃是天经地义,既然不愿,那便要早些做好打算。
想到这儿,卫姈重新聚起力气,朝满脸担忧站在一旁的翠儿招了招手。
“翠儿,明日你想办法出府一趟……”
箫承泽明明宿在了星澜院,半夜却忽然回了修德居这事儿,到底也还是没瞒过老夫人的耳目。
听下人说,箫承泽离开星澜院时怒气冲冲,老夫人大约也有了些计较。
“只怕是卫姈还在因为那简家女子之事,与泽哥儿怄气!”
陪在她身边的依旧是王妈,小心道:“少夫人怕是有些钻牛角尖,您看要不要请她过来?”
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简家女子太不像话,偏生泽哥儿平素还一力娇惯,没的乱了规矩!”
王妈便不说话了。
“婚宴的日子看好了吗?”老夫人又换了话题,“此事也不好闹得太久,早些补上仪礼,也好早日让侯府的日子走上正道。”
王妈立刻会意:“最早的吉日在十日后!”
“嗯,那便去安排吧!”
老夫人头一点,侯府上下顿时忙碌起来,卫姈本就执掌中馈,更是很快便得知了消息。
望着管家拟出的名单,卫姈心念一动,提笔便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