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冷冷丢出一句话，箫承泽的神情又僵住了。
他也知道卫姈对贵妾一事定是在意的，否则当初回京的时候便不会不允。
可是……
“姈儿，只是一个贵妾罢了。”箫承泽放缓了声调，“无论如何，我许诺过你的事情不会变，你永远是我的正妻，威远侯府说一不二的少夫人。”
卫姈听着箫承泽的声音，思绪似乎又回到了被生生勒死那日。
他的确说到做到，直到丧命，卫姈也还是侯府少夫人，这样的承诺，卫姈自觉实在是无福消受！
“那祠堂之事，大公子准备如何？”
箫承泽还在喋喋不休，卫姈却猛地截断了他的话。
简月娆纵火烧了箫家祠堂，换来的却是一个贵妾之位，这等好事，让卫姈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箫承泽立时收声，又哽了片刻才道：“祠堂之事，不过是天干物燥，一场意外。”
卫姈更是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等欺瞒祖宗之事，箫承泽也能做的出来？
简月娆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箫承泽和老夫人同时力保？
没有老夫人的首肯，箫承泽是不会来找她说这些的，卫姈眸光一动，看来这祖孙二人先前在静安堂，便是在商量这个。
简月娆手里的东西竟然能连老夫人都一同说服？
卫姈又想起了从宋骁那里听来的话，看样子，她似乎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姈儿，姈儿？”
箫承泽一鼓作气，终于把话都说了出来，等了半晌，却只见卫姈不动不语地坐在桌边，明显是对这个决定不满的模样。
说起来，箫承泽自觉今日已经足够做低伏小，连着唤了卫姈几声，都听不到回应，更是觉得卫姈又开始跟自己赌气。
“姈儿，此事祖母与我已经定下，你便是不愿也没办法，左右不过是贵妾之名好听些罢了，你莫要这般小肚鸡肠。”
箫承泽边说边看着卫姈的脸色，见她仍是面无表情，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着慌，出口的话也没了思量。
“你再使性子也是无用，还不如痛快应了，免得给自己找不自在，到时候——”
“妾身答应了。”
正说到一半的话被脆声打断，箫承泽不由得愣了一下，面露怀疑地看向卫姈。
卫姈回过神来，目光平静地回望：“妾身答应了，便给简姨娘贵妾之位，宴席也会照礼布置，大公子尽可放心。”
她忽然这般痛快地照单全收，倒是让箫承泽又有些不敢置信了。
“你，你当真应了？”
卫姈点了点头，动作不大，却透露着坚定意味。
左右只是一场宴席，简月娆是妾还是贵妾，对卫姈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运作得当，等她离开威远侯府，箫承泽便是把简月娆扶上少夫人的位置，也与卫姈无关。
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有这个心思的话。
况且，卫姈也很想看看，简月娆手里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此事妾身知道了，大公子还有话要说吗？”卫姈又抬起冷清的眼。
她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无事，箫承泽便可以离开了。
箫承泽却仿佛没有发觉一般，还又往卫姈身边坐得近了一些。
他着实没有想到，卫姈会答应得这般痛快，箫承泽本是做好了软硬兼施的准备，眼下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姈儿，我知你心中不顺，不若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好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卫姈不出声地冷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厮当真不是东西！
“妾身还要去改宴席事项，就不久陪了，大公子自便。”
实在受不了再和箫承泽待在一处，卫姈随便找了个理由起身便走。
箫承泽在她身后却是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早些回来，今晚我便留在星澜院中。”
卫姈脚下一个踉跄，不动神色地给翠儿使了个眼色。
今日那药定是能派上用场！
*
天色已晚，威远侯府之中，箫承泽毫无防备地点燃熏香，而后昏昏睡去；阒寂夜里，宋骁容色严肃，身穿便装，正带着一行人快步走到一条小巷之外。
“主子，这儿就是明月巷。”
宋骁抬起头来打量，只见面前就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巷子，两边都是京城民居，乍一看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箫承泽身边那个手下所说，清清楚楚便是这三个字。
是耍弄奸计，还是请他入瓮？
宋骁一摆手：“进！”
孰是孰非，还得等他进去才能知道！
这一行人共有七八人，功夫都不错，悄无声息地沿着小巷两侧，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宋骁走在最后，一面十分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按照那手下的交代，他们要去的是巷子最尽头的一户人家。
想到终于要查出些眉目，宋骁身子发热，神志也变得更加专注——
“唔！”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痛呼声钻进了宋骁耳中。
“什么人？”他立刻循声转身，手下们也齐齐跟随而动，黑暗中相应地传来一阵奔跑之声！
“追！”
不消多说，宋骁三步并做两步便冲进了发出声音的那条小巷之中。
明月巷并不是一条封闭的巷子，而是四通八达，宋骁一行对这里不熟，绕进来便跟丢了人，只看见一个仓惶的背影。
血腥气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宋骁皱起眉头，很快在一处死角发现了一个人。
他的喉咙被人一刀划开，鲜血正在疯狂地往外涌出，宋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救不回来了。
他视线下移，又转到此人的身上，发觉这人穿着的是一身小厮的衣裳。
“你是谁家的下人，来这里干什么？”宋骁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嗬嗬——”
小厮模样的男子想说话，可惜喉管大开，只能发出含混的声音。
没能坚持多少时间，他就断了气。
“主子，那人跑得太快，又熟知地形，我等没跟住。”
听着手下的回报，宋骁面色微沉，又冲着地上点了点头。
“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一个手下摸索一番，还真举起一块粗糙的令牌来。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