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箫老夫人。”
卫姈看完了信，便在星澜院中和许氏说着心里话的时候，宋四夫人也进了静安堂。
箫老夫人面带笑容地坐在厅中，桌上已经摆好了上好的茶水和一碟子点心。
饶是消息来的匆忙，静安堂准备的速度也不慢。
箫老夫人毕竟是长辈，见着宋四夫人进来，也只矜贵地点了点头。
上次宋四夫人便没有前来，此番她倒也还算知道礼数，老夫人这般想着。
可等她正面对上宋四夫人的脸，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又让老夫人心里一紧。
这是要做什么？
“四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宋四夫人淡淡抬眼，纵使四房在宋府本家里不够看，可出了外面，以宋四老爷的官职，以及宋府的背景，宋四夫人若真要摆起派头，也很是唬人。
更别说威远侯府只是个空架子了。
“方才去探了姈儿的病，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箫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宋四夫人会这般直白地把话说出口，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宋四夫人和许氏一道来侯府探病，这是老夫人已经知道的，她本以为是许氏要来，可眼下听着宋四夫人管卫姈叫的亲切，莫非这是宋府的意思？
卫姈当真搭上了宋府？
老夫人面上维持着假笑，心中却有些犹豫不决。
宋四夫人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倒也没什么表情，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老夫人，有句话，妾身不得不说，先前姈儿嫁到侯府的时候，一切都说得好好的，可自从大公子回来，这侯府的变故是不是也太多了一些？姈儿虽不姓宋，可也是宋府亲眷，妾身便仗着辈分，斗胆请老夫人替我问一句，大公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四夫人说着话，便看见面前的箫老夫人，脸色一变再变。
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冲击力必是不小，宋四夫人复又垂下眼帘，等着箫老夫人的反应。
宋四夫人今日之所以会前来，又和箫老夫人如此叫板，倒还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昨个儿上午，宋大夫人忽然来了一趟四房，话里话外地说着卫姈生病之事。
宋四夫人先前还没明白，可等到宋大夫人说起宋清雨，她才有了些想法。
因着雨姐儿这门没成的亲事，宋府和威远侯府的关系本就显得有些尴尬，眼下她又频频与卫姈来往，想来宋大夫人定是不高兴的。
顺着这个想法，宋四夫人便以为是要自己去与卫姈说说，谁知宋大夫人却是要让她借着探病的机会，去替卫姈撑腰立威！
这是为什么？
就算卫姈替宋清雨嫁了侯府，那也是卫家女，宋大夫人怎么反而不护着自家女儿？
宋大夫人当下并未明说，可等宋四夫人一打听，却听闻宋清雨被关在屋中学起了礼仪，还正是从侯府回来的第二天，宋四夫人顿时背后一阵阵地发凉。
宋大夫人前脚罚女儿，后脚又让自己去帮衬卫姈，这，这莫不是冲着箫大公子去的？
成何体统！
这样的话，宋四夫人只敢自己想想，不过倒是让她生了不少底气。
若宋清雨真是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怕大夫人绝对不会同意，更不会给她半点机会，按着这位往日的手段，势必要让卫姈和威远侯府牢牢地绑死在一处，好让宋清雨开不了口。
这样一来，宋四夫人便是如何替卫姈撑腰也不为过。
卫家家世不显，才敢让侯府把卫姈这般捏在手里，可要是换成宋府，那就不一样了。
宋四夫人一小半是出于对许氏的同情，更多的还是想抓住机会，和宋家大房打好关系，是以她对上箫老夫人，便十分不客气。
“老夫人，这威远侯府虽然姓箫，可您也是大公子的长辈，箫大公子年轻气盛，脚下不稳走错了路，当长辈的可要注意着，别越走越偏，拉不回来就不好了。”
宋四夫人自己都思忖了半晌，还没听见箫老夫人的回话，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箫老夫人则是牙关紧咬，面上连勉强的笑容都看不见了。
宋府当真是欺人太甚！宋四夫人一个小辈，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教训起自己来了？
老夫人真想拍桌怒吼，箭在弦上之时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原因无他，她惹不起宋府，这事儿说到底也还是箫承泽的错。
况且，看宋四夫人的样子，她似乎还不知道卫姈生病的真正原因，只道是箫承泽的态度所致。
想到这儿，老夫人更加不想将事态扩大，宋家在朝中人多势众，箫承泽私下阻挠卫大人回京之事若是让他们得知，少不了要弹劾一番。
威远侯府拼不起。
箫老夫人自觉忍辱负重，硬生生换上了一副忧愁神色。
“四夫人大概有所不知，那西凉女子并不是一般人，她对泽哥儿有救命之恩，当真是一块烫手山芋，便是为着这个，侯府也不好将人随便处置了去。”
宋四夫人不出声地冷笑，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莫非这箫老夫人是想让宋府出面，替她把那姨娘除了？
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是侯府私事，妾身可不好插手，”宋四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一句话便撅了回去，“您说呢？”
箫老夫人险些气得吐血，这般说来，卫姈还已经嫁到威远侯府，她在侯府如何过活，又关宋家什么事？
可有一就有二，这样的话，箫老夫人也还是只能憋在心里。
见她一脸不忿，丝毫不加掩饰，宋四夫人也只能摇了摇头。
威远侯府一门武人，一向不如宋府仔细，不过听说从前两位侯爷，还有侯夫人在的时候，尚且有些浩然门风，行止上最多被人说个不拘小节；眼下只剩这位箫老夫人，没人压制，侯府看着便逐渐往不择手段，不知廉耻上去了。
“老夫人，妾身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宋四夫人站起身子往外走，暗道回去之后，她定是得跟宋大夫人好好说道一番。
这威远侯府，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