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到来之前,箫承泽便已经挨过一轮打,本以为身上被打得发木,谁知宋骁这一拳下来,箫承泽的脑袋便是嗡地一声响,眼前也跟着发了黑。
宋骁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自己都跟着踉跄了两步, 摇晃了一下才重新站稳。
刑架越发哗哗地响了起来,冰凉的铁链随着箫承泽的晃动,狠狠抽在他的身上。
“咝……”
箫承泽双眼放空,被这一拳打得意识全无,一时间连自己姓甚名谁恐怕都不知道。
宋骁甩了甩麻木的拳头,换了只手,又是第二拳攮上了箫承泽的腹部。
“你当畜生也要被畜生嫌弃!”
箫承泽噗地吐出一口血沫,这一拳仿佛又强行将他的神智塞回了体内,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你是不是疯了?”
箫承泽震惊地看着宋骁,哪怕他现在是天牢的阶下囚,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私自动手便不说了,以宋骁方才这两拳的力道,箫承泽丝毫不怀疑,这位是真的想把他就地打死的。
“宋骁,你——”
“我滥用私刑!”
没等箫承泽把话说完,宋骁便张口替他将这套陈词滥调补全了。
“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 宋骁叉着腰看向箫承泽,“还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是不是?”
箫承泽这会儿才看见,宋骁眼中闪烁着的,是无比冰冷的怒火。
他被宋骁这突如其来的愤怒震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箫承泽虽然没想过宋骁能活着回来,但也同样没想过,死里逃生会让宋骁如此暴怒。
“又哑巴了?”
宋骁看着箫承泽锯嘴葫芦的模样,面上挂起冷笑,忽然反手又是一拳!
箫承泽被宋骁这一拳打得口鼻喷血,不能还手,这让他越发地愤怒起来。
“宋骁,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借着我被绑就趁人之危?有本事让我下去,咱俩比划比划!”
箫承泽哑着嗓子怒吼,手上也近乎疯狂地又挣扎晃动了起来。
“你个废物点心,文不成武不就的败家玩意,乘风得了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
宋骁由着他叫骂,一边低下头去,还当真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来。
箫承泽见状骂声顿歇,直勾勾地看着宋骁手中,似是难以置信。
“怎么不接着骂,没词了?”
宋骁弯下腰,从脚腕开始卸下箫承泽身上的镣铐,口中也不闲着。
“才骂了几句就说不出话来,你的文成到哪里去了?”
箫承泽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我是武将!”
咔哒几声,宋骁的动作很是利索,已经将箫承泽身上的锁链全部解开。
箫承泽犯的是重罪,身上的枷锁也一样重,坠在手脚腕上的铁链忽然卸下之后,他有些难以适应,踉踉跄跄地朝着宋骁走了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箫承泽皱着眉头,在威远侯府的时候还好,自从宋骁出现在天牢,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箫承泽迷惑不已。
莫非宋骁也有什么阴谋?
这般想着,箫承泽不由得冷静了下来,脚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现下看两人之间,虽然宋骁带兵查抄了威远侯府,又负责主审此案;但箫承泽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确保侯府中的一切不会被引到自己身上。
便是宋骁从松山弄回来的俘虏人证,箫承泽也有了对策,还是咬死不认便可。
毕竟虞京松山相隔千里,箫承泽与对方联系,一向都是书信往来。
而若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调兵遣将,那箫承泽又何罪之有?
箫承泽挨打的时候没闲着,便是在思考这些,眼下宋骁看似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只要他不承认,景宗也定不了他的罪!
宋骁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从他在威远侯府时那难看的脸色便可见一斑,于是他现下的行为,就更是让箫承泽警惕。
莫不是宋骁发现抓不住他的错处,索性想将他暗杀在这天牢之中,再扣上一个畏罪自尽的名头?
这是箫承泽万万不想看见的,思绪至此,他连脚下的步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醒醒。”
口哨声伴着说话响起,箫承泽猛地回神,便看到宋骁双手抱臂,目光嘲弄地看着自己。
“像你这么人面兽心的可不多见,至少我下作不到这种程度。”
箫承泽心里在想什么,宋骁多看几眼也能明白过来,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他是妄想还是白痴。
不过宋骁也不想跟他说这些,箫承泽这个人,他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
太伤眼了。
宋骁活动了一下拳脚,迎上箫承泽后退半步的动作,忽然很无所谓地歪头笑了笑:“你刚才问,我要干什么?”
箫承泽没说话,但目光更加戒备起来。
宋骁言简意赅:“打你!”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一拳挥了过去!
箫承泽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心头火起,将顾虑全数抛开,大喝一声挥拳反击——
宋骁本就是武将,西凉战败后,他在中州三年,马场须得亲力亲为,武艺也没忘了精进,苦日子之下,身上的本事不减反增。
反观箫承泽,本就重伤坠马,在西凉三年又躲躲藏藏,回到京中之后才重新将练武一事捡起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二者之间的差距本不算明显,三年下来却拉开不少,便是没有先前那顿打,此时的箫承泽也发现,自己早就不再是宋骁的对手了。
不出十招,宋骁便一脚将箫承泽踢翻在地,很不客气地弯腰拍了拍他的脸。
“你方才骂我文不成武不就,骂人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又嚷嚷我是乘人之危;这打也没打过,你还有什么理由?天牢的地太滑,你穿错鞋了?”
“宋骁!”箫承泽的脸涨得通红,两行鼻血顺着下巴流向地面,“你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诶呦,我还没开始,你就发现了?”
阴阳怪气地感慨了一句,宋骁的声音忽而有一霎正色。
“被人玩弄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