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奔跑在去往前院的小道上。
简月娆制造出的这一场混乱,将整个星澜院的看守全部打乱了,所有婆子都涌进了屋中,院门大开,恰好给了卫姈一个绝佳的机会。
卫姈还记得把箫承泽叫走的声音是个男声,应该是前院的小厮,他说,前院有宫中之人!
卫姈先前还在担忧这宫中之人的到来,是否会与宋家有关,眼下却是感到一阵兴奋!
光逃跑是没有用的,威远侯府家大业大,与之相比,卫府不过蝼蚁一般,便是卫姈今日成功逃出了侯府,箫承泽想找到她,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想彻底脱离威远侯府,还是得让箫承泽这见不得光的手段暴露出来才行。
问题是,卫姈上一次已经试过,以威远侯府的地位手段,她搬出律法似乎也无济于事。
若是有宫中之人便不同了,威远侯府的身份再高,莫非还能高过皇家人去?
更别说卫姈被箫承泽折磨了数日,比起先前,身上的证据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卫姈脚下生风,使出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往前院跑去。
此时的前院之中,气氛无比紧张,箫承泽带着箫管家,还有一众护院站在通向后院的门前,正在与卫大人互相对峙着。
与箫承泽相比,卫大人身后只有一个翠儿,聊胜于无,堪称可怜。
不过卫大人身上的气势却是半分不减,看着箫承泽的时候,双眼冒出的都是寒光。
“让开!老夫跟你没有什么话说!”卫大人皱着眉头直喝,“让我进去看姈儿!”
箫承泽带人拦门的态度强硬,可对上卫大人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却都是柔软的,甚至还带着为难。
“岳父大人,您这是何必?这样一点小事,何苦闹到圣上面前。”
箫承泽心中五味杂陈,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撑爆,面上却还得装作无事发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卫珩大人竟然能把状告到景宗面前去,更让他没想到的事,看这宫中来人的架势,景宗竟然是要插手管他威远侯府的家事!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
但星澜院如今是万万不能让旁人进去的,是以箫承泽用上了毕生的功力,想先安抚住卫大人,可这位简直是油盐不进,铁石心肠!
不论箫承泽说什么,卫大人一概不理,冲不进内院,便就站在这门前,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箫承泽的一举一动,连半分机会都不给他。
眼下两人已经在此僵持了大半个时辰,箫承泽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已经快要被磨得受不了了。
卫大人却是一块顽石,硬生生站着不动,任凭箫承泽磨破嘴皮子,从一场误会到有人蓄意陷害,无论听到什么,都被他用一句话顶回去。
“让开,我要见姈儿。”
“岳父大人,您一向自持守礼,从无逾矩,可如今却要硬闯我侯府后院,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箫承泽双目直直看着卫大人,终于体会到了为何吏部的一干大人们,要将这位打发得越远越好。
谁能受得了?
卫大人双唇紧抿,看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女婿,成亲三载,他还从未认认真真地看过箫承泽的模样。
平心而论,箫承泽的长相不错,就是浪费给了一副黑心肠。
“老夫的为官之道,不需要你来评判!”
卫大人一张口,虽然换了句话,似乎还不如不换,还没等箫承泽恼怒,卫大人便又接着说了起来。
“卫家在京中无根基,比不上你这威远侯府,我卫珩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在京中,安安分分地扎根度日。老夫膝下无子,只得了一个女儿,余生所盼,也不过她未来能够顺遂无忧。”
“老夫本分行事,便是希望姈儿嫁人之后,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不拘哪户人家,我们卫家门第虽低,但却是光明磊落。”
“可是箫承泽,你睁开眼看看自己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又将姈儿害成了何等模样?姈儿在京中守寡三年,你对得起她吗?”
“老夫的好心都喂了你这头贱驴,既然如此,不给也罢,我的姈儿都被你折磨到了如今的地步, 老夫还抱着那劳什子的礼貌做什么!”
卫大人起初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可惜越说便越激动,到了后来,一张脸禁不住涨得通红,对上箫承泽的时候,语气也变成了咆哮。
“箫承泽,你现在就给老夫让开!”
“岳父大人!您——”
“滚!”
卫大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若是知礼守节换不来威远侯府对卫姈的尊重,那对上他们的时候,这些东西不要也罢!
恶人还需恶人磨,卫大人不介意当一回这个恶人!
福德公公站在两人身后作壁上观,看似低着脑袋,实则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全都听到了耳中。
卫大人这话与其说是给箫承泽听, 更不如说是给福德,甚至是他背后的景宗听的。
景宗让福德带人前来,主要是为了调查箫承泽插手吏部的官职调动一事,至于侯府少夫人,则是顺手。
不过,看这位箫大公子,从宫中说明来意开始,再到如今,都是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福德公公不能开口,但心中已经有了数。
箫少夫人虽然家世不显,但怎么说也是侯府的正室夫人,莫说是没有犯错,就算是有错,也不应该受到这般折辱。
福德公公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这威远侯府没有个成器的主子,当真是立不住。
那边,箫承泽从来没领教过卫大人的口舌功夫,被骂得脑袋发懵,随后也是一阵阵止不住的气急败坏。
他自来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还没被这样劈头盖脸地骂过!
“卫大人,你说一千道一万,总得拿出证据吧!”
卫大人的头脑清醒得很:“证据?证据就在你身后!你若不是心虚,为何带人拦门?”
“我——”
箫承泽正想再说什么,一声大喊忽然从后面响了起来。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