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在天牢之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小跑而来的明书。
“卫,卫姑娘!”
明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撑着双手站在卫姈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卫姈摆了摆手,她前来天牢本就是临时而为,况且宋骁最近公务缠身,定是忙碌至极。
“可是宋将军还在忙?”她猜测着问了一句,又道,“实在是有要事相告,耽误不得。”
卫姈神情严肃,明书见状,一颗心也往下沉了沉。
虽然他也知道,以卫姑娘的为人,不是大事要事,绝不至于寻到此处,可见了这位的脸色,明书还是感到更加惴惴不安。
“将军刚刚忙完,能匀出几分空闲,姑娘请随我来吧。”
打起精神,明书将卫姈引着往屋中去。
彼时宋骁已经在屋中等着,即便是卫姈到来,也没能让他的脸色有多少好转,甚至连一抹微笑都是硬挤出来的。
不搜不知道,狱卒们在关押箫承泽的囚室之中,不光发现了藏在稻草下的文房四宝,蜡烛灯具,甚至还在箫承泽身上发现了一把钥匙!
这钥匙正是解开他手上枷锁的,宋骁方才简直要气笑出声!
好一个严密看管!
若是再严密些,只怕箫承泽就要自己打开牢门,在这天牢之中自由来去了!
这是秦狱吏手下的问题,宋骁派人通知过去,这会儿秦狱吏已经火烧眉毛一样地带人封了囚室,宋骁这才腾出精力来见见卫姈。
明书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卫姈来此,定有要事。
“请卫姑娘说吧。”
宋骁朝着卫姈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说话,这等时候,男女之情倒是要第一个被抛开的。
卫姈也没纠结着那些不自在,将箫二夫人的话又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宋骁。
“……若是依着妾身看,这样针对妾身和宋家的计谋,不像是箫二老爷,倒更像是箫承泽的手笔,无论如何,此事还是要让将军知晓才好。”
卫姈说着说着,见宋骁的脸色越变越差,连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迸出,忍不住顿了顿:“宋将军?”
宋骁回过神,示意明书去把房门关上,方才道:“你想的没错,箫承泽买通了狱中人手,往外偷传消息,宋某原本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今看来,原是贼心不死。”
箫承泽对宋府的恨来得莫名其妙,但却十分浓烈,宋骁对卫姈的话没有半分怀疑,这正像是箫承泽能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宋骁捏了捏手指,箫承泽要将卫姈再拖进这摊浑水之中,简直是丧心病狂!
莫说宋骁对卫姈有意,便是换做旁的女子,被箫承泽这样的夫君缠上,恨不得敲骨吸髓还要嫌不够,宋骁也会感到愤怒,如今更是加倍而已。
沉了沉气,宋骁抬眼看向卫姈:“多谢姑娘相告,宋某定会妥善处理,姑娘莫怕,不管箫承泽在盘算着什么阴谋,都是徒劳!”
箫二老爷?
箫府?
这都是哪儿来的?
宋骁心中生着寒意,已经做好了打算,待秦狱吏抓完内鬼,他便立刻进宫面圣,将箫承泽这狗胆包天的东西一状告到景宗面前!
以景宗的脾气,十有八九要当场处置,宋骁颇有些阴暗地想着,他不介意做一回小人,替圣上拱拱火,争取天黑之前就让箫承泽的脑袋落地。
等没了这个主谋,他倒要看看,箫家的这个人那个人,还能翻起什么水花来!
况且卫姈本就有躲着他的意思,箫承泽这不要脸皮的计划一出,为了避嫌,想来卫姈日后更是要离他远远的,想到这儿,宋骁不由得磨起牙来。
于公于私,箫承泽这厮还是速死为好!
宋骁想的没错,卫姈前来传完了话,便不再犹豫,立刻离开,心中更是盘算着,不知道爹爹是否从宫中带回了关于府邸的好消息。
箫家人的阴谋虽然还没来得及实施,但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总之是个隐患。
卫姈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好,正是到了该离开宋府的时候。
经此一事,她也能与宋骁保持距离,让两人都不为难,挺好。
明书又将卫姈和翠儿送了出去,来回一趟,只觉屋里屋外的气氛都低迷得有些不妙。
自家大公子也就算了,卫姑娘看上去也是一副心情糟糕的模样,这让明书更是有些惶惶不安。
这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态度,他怎么感觉好像要出大事了?
卫姈从茶楼前来是雇了马车,如今要走,自然也得派人去寻,明书陪着两人站在门前等候,感受着卫姈身上的不悦,不由得低声道:“卫姑娘放心,有大公子在,一切定能逢凶化吉!”
虽然明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大公子的信任,这位还是相当笃定的。
卫姈闻言不由得苦笑,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张口。
罢了。
马车赶来,卫姈和翠儿与明书告别,先后上了车,听着车轮辘辘,开始朝着宋府的方向前行,卫姈难得有些失神。
分明提前阻止了箫承泽的阴谋,可卫姈不知为何,却并不感到有多高兴,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忿忿。
或许是因为箫承泽的手段太过不知廉耻吧。
一阵头痛传来,卫姈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今日听到的内幕太多,陡然安静下来,却让卫姈有些不适了。
闭上双眼,卫姈正打算小憩片刻,却忽然感到车厢外面的车夫,动作慌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翠儿也有同感,两人对视一眼,她将车帘掀开一道小缝,探身出去问着。
车夫的声音传来:“二位,路上不知为何有些混乱!您坐好了!”
伴随着车夫的话, 街上人声也沸沸扬扬地响起,十足鼎沸,却也带着一股惊恐。
这不对劲,卫姈忍不住自己抬手,将小窗打开,喊声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北羌人入关啦!”
“什么?!”
金銮殿上,景宗拍案而起:“北羌人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