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娆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见卫姈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由得又一次启唇。
“怎么,少夫人,莫不是不敢承认?”
卫姈回过神,看着简月娆挑衅的脸,刚想开口敷衍过去,却又忽然一顿。
此刻简月娆的神情,着实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卫姈又皱了皱眉,感到事情有些说不通。
简月娆若是知道箫承泽的计划,那么势必也会知道,卫姈压根就没有立刻过威远侯府,被北羌人绑走更是无稽之谈。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根本不该出现在星澜院,更是不会对着卫姈说出这般言辞。
可若是简月娆不知道这个计划,那就更不应该知道什么北羌人和绑架了。
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卫姈看着简月娆的眼神中,今生第一次出现了疑惑。
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姨娘的话,我听不懂。”
拿不准主意,卫姈仍是滴水不漏地开了口,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观察着简月娆的神情。
闻言,简月娆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慎重起来。
“少夫人莫要再装傻了吧?眼下京中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否定得了的。”
卫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整个计划都是箫承泽编出来诳她的,这位应该还没打算让自己在京中的名声更可笑一些,也不应该想承担编造北羌人流言的后果,于情于理,他都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传到京城中去。
可简月娆却言辞凿凿,掷地有声,如此便只能有一种可能——
她也是来诳卫姈的。
卫姈不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位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可简月娆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想在卫姈这里得到什么呢?
卫姈又开始盯着简月娆的脸瞧,种种细节汇聚,她渐渐地明白过来。
简月娆想要的,从来都是让卫姈从威远侯府消失。
她的目的原本马上就要达成,但却被箫承泽阻拦了。
按着箫承泽现在的意思,他是绝对不会让卫姈离开威远侯府的。当这两人的目的出现了分歧,以箫承泽的身份,简月娆是绝对不会公然反对的。
简月娆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不会违抗箫承泽的意思,于是便只能从卫姈这边下手,好让她自己离开。
毕竟这也是卫姈的愿望。
卫姈垂下眼眸,她可能知道那头套上的缝隙是怎么来的了。
“少夫人。”
一番思索定是用去了不少时间,卫姈耳边再次响起简月娆的声音,这一次,对上她的目光,卫姈的神情更是显得平静。
简月娆则是有些慌张了,她来的匆忙,甚至说的上是临时起意,这会儿对上卫姈不动不语的模样,时间一长,便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无措。
可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简月娆咬住牙又道:“沉默是没用的,少夫人,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眼下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不知道给威远侯府丢了多少人。大公子在外面为了你的事焦头烂额,我若是你,早就一根绳子吊死去了!”
说到后面,简月娆的眼神都带上了一股凶狠的意味。
她连番试探,都看不出卫姈有半分知晓真相的样子,看来是自己的手段没有起效果。
既然如此,卫姈还是早些去死好了!
卫姈则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还以为她和简月娆难得能有共同的目标,没成想,简月娆还是想要她的命!
“简姨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卫姈忽然站起身子,直直朝着简月娆的方向探身过去。
两人原本分别处在圆桌两端,简月娆身子笨重,一直站着说话,卫姈则是坐在凳子上,平白比她矮了大半截。
眼下她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猛地缩短,简月娆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又听着卫姈开了口。
“大公子是与北羌作战的将军,北羌人报复的也是威远侯府,我一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小女子,遭到波及才有了这么一场泼天的灾祸,怎么看也是威远侯府对不起我才是。”
简月娆本就因着卫姈的动作而有些心慌,听见这话更是哑口无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月娆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卫姈会这般说。
“卫姈,你还要不要脸?”
“我平白遭难,却要被如此无端质问,简姨娘,你不妨先摸摸自己的脸。”
卫姈敛起面上的所有神情,冷冰冰地注视着简月娆的双眼。
简月娆被卫姈的神情所慑,一时间又愣在了原处,等反应过来,不免更是气恼。
“卫姈,你神气什么?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出身吗?”
简月娆面容扭曲,看着卫姈的模样近乎癫狂。
在 京中住了这么长时间,简月娆已经基本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卫姈的家世更是了如指掌。
卫府在京中有多不入流,甚至还比不上简家在西凉的情况,可哪怕是如此,卫姈在她面前还是能表现得高高在上。
不光如此,甚至旁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卫府和宋府的关系也没逃过简月娆的打听,在她看来,卫姈能这般耀武扬威,胆大包天,正是借了宋府的势!
否则她凭什么连威远侯府脸都敢打?
想到这儿,简月娆的神情又隐隐有些怨毒了起来。
“卫姈,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你以为靠上了宋府,你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就能从此高枕无忧,连给侯府丢尽脸面的事都做的下?”
卫姈眸光一闪,先是觉得从简月娆口中说出对自己的这番评价,实在有几分好笑,紧接着又被她话中的深意吸引了。
“简姨娘怎么不去靠上宋府,是不愿意么?”
卫姈凉凉地刺探了一句,简月娆这个时候提起宋府,总不只是单纯的嫉妒吧?
简月娆一噎之下,更是怒火中烧,瞪着卫姈蓦然冷笑了几声。
“不过是马上就要完蛋的无能书生罢了,也值得入我的眼?只有你才会干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