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去卖画的苍云望着雨水愤愤不已，爷爷哈哈大笑揉着苍云软乎乎的脑袋，抽了几张纸出来准备教苍云写字。
苍云画画不是什么大问题，唯独写的字只有苍云自己看的懂，爷爷教了好几遍才总算能认出几分模样。
“好吧，一天不卖也不是大事。“
赚钱这件事苍云看的很佛，兜里有钱，钱能管明天不会饿肚子，苍云就觉得自己有钱，爷爷也懒的天天干活，爷孙俩这方面倒是看的开，钱总是要赚的，赚的总是要花的，既然如此就不操太多心了。
“不对，要这样……”
“这里这样勾才顺畅……”
“……”
苍云窝在爷爷怀里，长满茧的大手其实硌的很不舒服，但是十分温暖，手把手的写大字，奈何苍云总是写不好，一遍又一遍耐心的练。
对比着爷爷写的苍劲有力的字体，苍云默默的收回眼神，一笔一划的练。
混着雨声，爷孙俩度过了一个平凡的一天。
“这是老爷子的笔迹不会有错，可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中年人盯着手里的纸张，寥寥几句，中年人像是看到了天书，许久过后，对着旁边的两个人说道。
“算了，老爷子如今活的很好，就在大安里。“
“爷爷在大安，为何不回家？“
“对啊，这都多久了，才寄回家三封信，爷爷该不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两人议论道，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爷爷捡了个孙女？“
纸张很是粗制滥造，估摸是老爷子随手捡来的纸，纸张上的字是真迹不假，可这笔墨？像是炭笔所写。
“父亲，这信从何而来？“
“不知，小厮在门缝里发现的。“
“程风，你有什么发现？“中年人发问，家里有个不省心的老头实在是操碎了心。
程风沉默，这东西十分熟悉，纸张笔墨，他前天买回来了个相似的，现在还在书房里躺着。
“罢了，”中年人只当自己儿子在担心，“老爷子既然在大安好好的，不肯回来就不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转身就吩咐下人随时留意街上的老头，发现有像的，一律汇报上来。
爷爷的特征实在明显，两条腿的残疾是个人都模仿不来。
程风回到书房，对比了两张纸，确定是一样的东西，差人去那摊位瞧瞧，借口再买一卷回来，顶多就十文钱。
雨水一连下了七八天，阴沉沉的云层没有一丝要散开的迹象，好在雨是停下来了，原本备好的画卷不慎被雨水浸透，这样的东西卖出去怕是要砸了招牌，苍云咬牙切齿的摊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纸，稀稀拉拉的糊成一团，好死不活的不肯分开，小心的分开了半页，纸上的木炭却你侬我侬的不分彼此，没办法，只好扔进炉子里，炉子是不挑食的，不多时就连渣滓也不见了。
苍云顶多损失了一些不要的纸张，笔墨什么的那都是现取现用，柴火还不简单，门口随便捡一根木棒烧一烧就能画了，程风这边确是越发的沉默了。
找不到，苍云一连几天没出摊，问了一圈人，被人鄙视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知道苍云到底住哪。
程风几乎都要怀疑苍云是故意的了，但是他也清楚下了那么大的雨，就算出摊了也不会有人来买的，堪堪说服自己，程风把这事留了个底，不再纠结了。
“行了，别看了，那些没法用的。”爷爷打着趣，他就爱看到苍云愁眉苦脸的样子，不为别的，只有愁眉苦脸的苍云才有一个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苍云说不过爷爷，“蜜饯没收，肉也不能随便吃了。”
“…”
爷爷年纪大了，没别的爱好，就想吃点甜的，吃肉是为了苍云着想，苍云今年十岁都没有，不多吃点怕是会长不高。
“我说苍云啊，这不至于吧。”爷爷拄着拐杖凑过来，企图说服苍云，才过了两天舒服日子就要打回原形，爷爷怎么说都不干。
苍云盯着爷爷不说话了。
“好好好，不着急，不着急，不就是纸吗，我们少买一些回来不就好了，先用着，这一堆再想办法嘛。”
爷爷乐观的不行，天生的，乐呵乐呵的劲是苍云平生所见之最。
苍云也没辙，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汗，她就靠这点纸挣钱了，结果被雨水浸透了，说到底还是没经验，谁知道那些雨水跟长了眼睛一样，专往纸上跑，吃食倒是一点事没有。
这下好一阵子都有的忙了，苍云叹了一口气，日子果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还是没有出现？”程风皱起眉，两天没有下雨了，怎么说都该出现了，莫非是发现了有人一直在打探所以躲起来了？既然知道是找老爷子的，那为何要躲？
这些读书人没事就爱瞎想，想着想着，就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苍云可不知道有人在找她，她忙着别的事情，卖画是不成了，起码最近是卖不了，那些纸张死贵死贵的，果然不是苍云这种寻常人家可以随意使用的。
大安环境优渥，不仅养人，还养老鼠，苍云抓了一堆肥嘟嘟的老鼠，处理干净了就混进猪肉里，然后卖给胡人。
苍云承认这很没良心，但是吧，胡人他们不挑食，出手也阔绰，吃惯了沙子泥土的一帮异族人，哪能吃的出老鼠肉和猪肉的区别。商人们发现了商机，老鼠肉鲜嫩的很，胡人吃了不仅没出问题还喜欢的不得了，苍云还是喜欢啃青菜的，嘎吱嘎吱的蔬菜出自自己之手，怎么想都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做好的肉就包好送去醉仙楼，那里胡人多，认为在那里吃饭是件顶有面子的事情，每天都要消耗不少肉食，苍云卖的很便宜，跟厨子混的很熟，时不时能带点小吃什么的回来给爷爷尝尝。
防止爷爷偷吃，苍云特地做了一小份出来放在爷爷手边，切的很薄，摆盘也很漂亮，爷爷吃的也满意，胆子大的老鼠也凑过来企图分一杯羹，被爷爷毫不客气的扔进炉子里，一阵尖叫过后，苍云用夹子夹出来熟练的处理干净，一起混进去剁吧剁吧。
“这些卖了钱差不多就够了。”爷爷也没闲着，数着攒下来的钱。
“哪够啊，不用吃喝的嘛？”苍云随意的回答，扣去吃喝，还有爷爷比吃饭还勤快的药。
“你不是已经在屯菜了么？”爷爷指的是这个屋子的前主人捣鼓出来的失败品，就也是多亏了这个失败品，爷孙俩只用了一半的价钱就租了一间屋子。
那是个做了一半的地洞，一脚下去就是一窝老鼠满屋子乱窜，抓走了老鼠做成菜卖出去，地洞也没浪费，苍云买了不少经放的吃食回来，爷爷虽然不理解但是不会多说什么，人嘛，都是有点小习惯了，苍云小时候饿怕了冷怕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安的冬天是有多冷苍云有切身的体会，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才算暖和一点点。
但是四季分明的大安有钱人总是过的十分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