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声吵醒了。”季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什么时候起身的？”
“也才起来没多久。”方寻把热水放下：“姐姐，你先洗漱一下，我已经跟主持说过了，吃了早点我们就下山。”
她们一夜未归，张氏她们肯定很担心，还有宁儿昨晚也不知如何，她们不能再耽搁了。
季蕴点头。
她们刚收拾好，隔壁的门也打开了，婆子牵着女孩的手：“夫人，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嗯。”季蕴对她的印象一般，态度也颇为冷淡。
“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人都记住了。”
季蕴不想听她说这些：“孩子如何了？”
“孩子很好。”提到孩子，婆子眼中满是笑意。
“我去看看他吧。”
“夫人请。”婆子边说边赶自己的儿子离开。
踏进禅房，房间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泥土掩盖，大嫂的衣服也都被洗了晾起来。
“夫人。”床上的妇人坐起来，季蕴见她的脸色不错，想了想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她手里：“这些钱你拿着，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些钱就是你的底气。”
“夫人，您救了我们母子一命，我怎么还能拿您的银子，您快收回去吧。”妇人挣扎着不肯收。
“你就收下吧。”季蕴把银子压在她的手里：“这世道女子生来就没有自由，若要想活出个人样，还得靠自己。”
妇人见季蕴坚持，只好把银子收下。
这时孩子哭了起来，婆子连忙进来把孩子抱走，出门前她还提醒：“孩子我来照顾，你们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季蕴有点疑惑，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这位大嫂的家人似乎也不是坏人。
妇人看出她的疑惑，苦笑一声道：“他们人不坏，但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他们坏一点。”
这季蕴就有点不懂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有时候太过善良也是一种恶。”
她的丈夫婆婆都是脾气极好的人，奈何她的婆婆上头还有婆婆，那可真是个恶人。
从她进门开始，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她贬低到尘埃里，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一开始还愿意忍，可到后面她忍无可忍就和那个老太婆闹了一场，意识到她不好惹，老太婆把主意打到她的婆婆和丈夫身上。
这她根本斗不过，尤其是这一次，老太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生不出儿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气得红了眼眶，可她的丈夫和婆婆根本不帮她，她一气之下才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谁知道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完妇人的话，季蕴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女子各有各的痛苦和磨难。
“大嫂，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等出了月子就去城里找活干，只要我们全家人一起努力，日子总会变好的。”
季蕴看这她坚定的眼神，赞同的点头：“你的这个想法不错，日后你若是来杨城，可以到云山绣铺来找我。”
“云山绣铺？”妇人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此别过。”
“夫人慢走。”妇人看着季蕴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
走出禅房，方寻正端着早点回来：“姐姐，快趁热吃。”
等她们下山已经到了午时，刚走到山脚下就见张氏骑着马赶来，见她们无事，她松了口气跳下马车：“夫人，方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昨日突然下雨，我们只能留下来暂住一晚耽搁了。”季蕴走到她面前：“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马车就快到了，夫人快上车。”
马车上，季蕴一路上都在想她要如何才能帮助更多身在泥潭里的女子，曾经的她，今日的大嫂，还有数不清的妇人，她们都在挣扎着活下去。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