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毛躁,祈福这种事就不带她了。小蕴,过来和母亲一起走。”陈氏努力装作慈母的样子,可她对季蕴的厌恶深入骨髓,表情僵硬肢体抗拒。
季蕴懒得陪她演,直接越过她出了门。
上了马车,季蕴闭上眼养神。
陈氏跟她也无话可说,见她不说话也乐得轻松。
“夫人,奴婢内急,不然你们先走,奴婢晚点再追上来。”马车外传来藕荷难为情的声音。
季蕴撩'开车帘:“赶紧去,别耽误了夫人的大事。”
“多谢夫人,奴婢这就去。”藕荷担忧的看了一眼马车,转身小跑着离开。
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陈氏从未没有把季蕴放在心上,更别说她身边的丫鬟。
在她眼里,季蕴一直都是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马车缓缓行驶在城中,车外传来喧闹的声音。
叫卖声、哭泣声、嬉闹声,编制成一个热闹的京城。
陈氏带着季蕴刚离开,章时钧就到了相府。
门房一见章时钧立即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去通秉一声,我奉祖母之命前来接少夫人回去。”打着章老夫人的名号,章时钧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门房却一脸为难。
“怎么?”
“侯爷,大小姐陪夫人去无量山祈福,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祈福?”章时钧脸色更加难看,季蕴不会是故意的吧,知道他要来接她,特意避开。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我知道了。”章时钧冷着脸转身离开。
可他刚走到转角就遇到了藕荷,藕荷一脸焦急,见到章时钧立刻冲过来拦住他:“侯爷。”
“藕荷?你不伺候你们家夫人,在这里做什么?”章时钧浑身冒着寒气,一想到自己来了两次都没见到季蕴他就很不爽。
“侯爷息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藕荷没忘记季蕴的吩咐。
章时钧眉头紧皱,可看藕荷的神色不似作假:“去马车上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说老夫人要害她,让奴婢搬救兵。”藕荷斟酌了一会儿小心开口。
“你说什么?”章时钧身上的寒气更重了。
季蕴可是陈氏的女儿,她为何要对自己的女儿出手。
藕荷吓得脸色煞白,可为了季蕴,她强忍住惧意争辩:“侯爷若是不信,大可先去查探一番,若是奴婢说谎,您到时候再处置奴婢也不迟。”
这话不无道理,章时钧的脸色却没半点缓和。
季蕴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可一直以来名声在外的反而是二小姐季媛,季蕴在众人眼中毫不起眼。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季蕴本身平庸,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你倒是个忠的。”章时钧瞥了藕荷一眼。
藕荷咬着唇为季蕴说话:“奴婢这条命都是夫人给的,夫人待小姐更是亲如姐妹,奴婢自然也要护着季蕴。”
关于这些章时钧一无所知,因为不满这门婚事,他从未了解过季蕴的事。
但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好奇季蕴这个人。
“在你心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说出口,连章时钧自己都愣住了。
他不愿承认,可感情的由心不由己,他根本控制不住。
藕荷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偷看章时钧一眼:“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待下人温柔包容,遇到事又会维护我们,我们都很喜欢夫人。”
这话说的太笼统,章时钧又问:“你方才说丞相夫人要害你家夫人,这又是为何?”
“回禀侯爷,夫人在相府向来不得喜欢,不论是夫人还是相爷都更疼惜二小姐。”提起这些,藕荷眼中满是心疼。
夫人多好的人啊,偏偏这些人不懂珍惜。
章时钧的眉头死死的皱紧。
季蕴在相府竟是这般处境吗?
他狐疑的扫了一眼藕荷,她到底是季蕴的人,自然是要替季蕴说话。
说不定这也是季蕴的阴谋呢?
藕荷不知他心中所想,一双手死死攥紧裙摆。
她知道章时钧在意季媛,因此她方才刻意避开季媛没提,难道这样还惹了他不快?
“藕荷,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夫人教你说的?”章时钧目光锐利的盯着藕荷,恨不得看穿她的内心。
藕荷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季蕴会对章时钧死心。
她自以为掏心掏肺的付出,却换来他的猜忌和怀疑,这种憋屈真的让人绝望。
“奴婢错了,侯爷就当没见过奴婢,更没听过奴婢这番话。”藕荷太生气了,以至于忘了害怕转身跳下马车。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才后怕不已。
但她不后悔,既然侯爷不愿信她,那夫人那边就只能靠她了。
章时钧没想到藕荷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烈,他陷入沉思,莫非真是他误会季蕴了?
另一边,马车已经出了城。
陈氏看了一眼季蕴,她那张脸和那个女人有三分相似,每每看到这张脸,她就恨不得撕烂,可她不能,因为在外人的眼中,季蕴也是她的女儿。
她恨极了,却不得不咽下。
不过没关系,她这么多年的忍耐终于要结束了。
只要季蕴一死,她憋在心里那口气就可以出了。
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季蕴睁开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母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季蕴心里一跳,她没错过她眼中的疯狂和恨意,这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腹部,这一次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她有点后悔自己这么莽撞,若只是她一人,死了便死了,可她还有孩子。
陈氏的视线落在她的腹部,季媛跟她提过,季蕴怀有身孕,只可惜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也好,这样她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季蕴强迫自己冷静:“母亲?”
“无事,马上快到了,你再歇会儿吧。”陈氏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