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卉把芦花鸡举到王秀芬面前,“娘,我咋敢杀你,你就算再对我不好再恨我,你也是我亲娘呀。你来我家串门,我当然得招待你了,所以我要杀鸡给你吃呀。”
芦花鸡咯咯叫着,翅膀被抓住无法扇动,可是全身都在扭,爪子又曲又伸,眼瞅着就要划拉到王秀芬脸上。
王秀芬吓得要后退,嘴说还不忘骂,“你这个死丫头,赶紧把鸡给我拿开!你要死了你!”
菜刀突然一横,照着芦花鸡的脖子上就是一下,可怜的鸡惨叫着的同时,鲜血从它脖颈处喷涌而出。
“啊!”感觉到温热扑面袭来,王秀芬尖叫着后退,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她的脚踢到椅子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可椅子已经被苏向卉劈成两半,给她屁股一坐,扭曲着四分五裂。
王秀芬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下坐得实实在在,震得尾椎骨疼。
可此刻她顾不得这许多,因为鸡血糊了一脸,随着她刚才尖叫还有一些洒进她嘴里。
她一边呸呸吐着,一边用手抹脸上眼上的鸡血,这会儿倒是骂不出来了。
就在她终于把眼睛抹干净,瞪着苏向卉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苏向卉手腕一甩,还扑腾着的芦花鸡一下子飞进王秀芬怀里。
“啊啊!”
“咯咯咯!”
随着老太太和鸡垂死的尖叫,场面乱成一团。
所有的人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邓支书:海林媳妇儿真彪啊,我当着她的面没说过过分的话吧?
邓婶子:向卉牛呀,年轻时候婆婆搓磨我的时候,我咋没想到这一招?
张大娘:这这这,闹成这样咋收场?向卉真的是想让她爹娘吃鸡?
彦海林:……媳妇儿,小心闪了手。
苏二民:都是我不好,我没本事,我要是能劝住老婆子就好了。
王秀芬闭着眼睛在怀里乱摸,摸到还在扑腾的鸡,抓起来就往外扔,平常自己杀鸡是一回事,被人洒了一头一脸的鸡血,再把还在垂死挣扎的鸡扔进怀里又是一回事。
鸡落在地上,终于不再动弹。
苏向卉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手上还握着滴血的菜刀,上前一步扶住王秀芬的胳膊,“娘,不好意思呀,我手滑,这鸡也不知道咋就脱手了,没吓着你吧?”
“你走开!你走开!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闺女,你走开!”王秀芬一把推开苏向卉,哇哇大叫着弹起来就往院外跑,“救命,救命呀!”
这时彦海林松开苏二民,看着苏向卉长叹一声,掏出二十块钱塞给苏二民,“爹,最近太忙,也没得空儿回家去看看,这些钱您收着。”
苏二民一张脸皱得像苦瓜,老婆子今天上门就是为了来要钱的,他知道老是吸大闺女的血不对,可是他也没办法阻止,况且家里确实太穷,大闺女家要是日子好过,能帮衬下娘家也是理所应当。
可现在老婆子被大闺女吓得快疯了,女婿拿出这钱来,到底是几个意思,封口费?医药费?生活费?
彦海林:几个意思您老人家自行体会。
“这,这我不能收。”到底也没能练得跟王秀芬那样没脸没皮,苏二民干巴巴的推却着。
苏向卉又挥一挥菜刀,“爹,我听苏向北说娘最近生病了,这是得了疯病?这病得早治,不然留下病根再在村子里杀人放火咋整?这钱你就拿着吧,回去给我娘看病。”
这毫无感情的冰冷的话又让苏二民打了个寒战,看着菜刀上滴下来的血,苏二民感觉他要是不收这钱,大闺女的刀下一次就割向自己脖子了。
他只好由着彦海林把钱塞到兜里,“那,那我就拿着了。向卉呀……”
“爹,要是不吃鸡,我就不留你们了,我家里还有事呢。要不,我把这鸡包起来您带走?”
“不不不,不用……”苏二民真怕把这鸡拿回去王秀芬会彻底疯了,“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苏二民捂着衣兜,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人目送苏二民跑走去追王秀芬,又同时把视线再到苏向卉身上。
苏向卉手一松,菜刀落在地上,院子里一地的血,那只鸡就在苏向卉的脚边。
跟大家伙儿对视,苏向卉淡然一笑,“邓支书,邓婶子,张大娘,让你们看笑话了,要不大家留下来吃鸡?”
“不不不,不用了。”大家异口同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彦海林说:“我送你们。”
四个人走出院子,张大娘惨白着脸笑得很僵,“我先回去了,支书邓嫂子你们走好。”
邓支书和邓婶子苦笑,跟彦海林一块朝前走,三个人没一个人说话。
刚才的惊吓劲儿还没过去,一时也找不到话题来化解。
缓了好一会儿,邓支书长叹一声就要说苏向卉两句,邓婶子一扯他衣袖,又瞪他一眼。
“海林呐,我看向卉心里不好受,你赶紧回去吧。”
“那行,有良叔,婶子你俩慢走。”
“嗯嗯,赶紧回去吧。”邓婶子摆摆手,看着彦海林转身又回家去。
邓支书没好气,“苏向卉太彪了,她再把王秀芬吓出个好歹来咋整?”
邓婶子白他一眼,“你知道个屁!就王秀芬这样的,不一次性把她给整治了,她以后就是贴身上的蚂蟥撕都撕不掉!”
“那也不能……”
“不能啥?说到底王秀芬也是向卉的亲娘,沾上这样的娘是她倒霉,你说她能咋办,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难道就由着她吸血?邓有良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就问你,要是海林是你儿子,你遇到这样的亲家你咋整?”
“我……”邓支书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呀,彦海林是他的大侄子,他希望他过得好,可要是彦海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娶的媳妇儿娘家是一家子吸血虫,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不亲戚不走动会伤了儿子儿媳的感情,可也不能天天这样被人扒着吸血。
想来想去,也许只有像苏向卉那样了。
“哎!”邓支书沉重叹息,背着双手往家走,“向卉这一回,能把王秀芬给吓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