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裤腿被打湿，还沾了些黄豆皮。彦海林的解放鞋还好些，苏向卉的白底黑面布鞋已经被浸透。
她不慌不忙的拎着裤腿甩了两下，又跺脚把黄豆皮弄掉，抬头看见豆浆大婶叉腰站在那儿，手里还拎着盆。
再看看油条锅上沥油筐里软趴趴的油条，旁边豆浆锅里还有大半锅已经起皮的豆浆，苏向卉心里也有数了。
“这位大婶，这路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后院，你怎么能把脏水泼到路上？”
豆浆大婶胯一斜，两腿一前一后呈圆规状，叉腰仰脖，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嚣张气焰。
“这我家门口，我爱泼哪儿泼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家门口呀？那你咋不在这拉屎撒尿，你咋不摆张床在这儿睡觉？”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在你家门口拉屎撒尿睡觉？长得S想得也S，你是不是就巴望着在家门口现场表演呢？”
“呵呵，这是不能好好说话了？”苏向卉冷笑。
彦海林去拉她，内心感觉深深的绝望，替这豆浆大婶绝望。
苏向卉甩开彦海林，慢悠悠上前一步，摸着下巴盯着油锅和豆浆。
刚才这两人走过来的时候，这女人冲那男人笑得人畜无害，这会儿咋瞅着全身长刺要发射似的。
豆浆大婶没来由的害怕，扔下盆走到摊子后面，跟苏向卉脸对脸，“你你你，你想干啥你？我告诉你，我家就在这儿，你要以后还想在这儿出摊就别得罪我！否则……”
“否则什么？”苏向卉眼神冰冷，笑得狂拽酷帅炫。
“否则我要你好看！我告诉你，我上面有……啊！”
豆浆大婶话没说完，一锅豆浆兜头兜脑的浇过来，她下意识的闭眼抱头下蹲，动作一气呵成。
“嘶嘶嘶！”吃瓜群众一片惊恐的吸气声。
豆浆老霸王大战烙馍卷菜美娇娘，烙馍卷菜美娇娘完胜！
“咣当！”苏向卉把锅砸在摊子上，油锅太大，她掀不动，而且那油……掀了太可惜了。
“大婶，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今天第一天出摊，本来不想惹事，你这又何必？我卖的吃食跟你的又不冲突，你的生意不好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你和气我就和气，今天你泼我一身脏水我泼你一身豆浆，咱俩扯平了。我明天还会在这里出摊，你有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奉陪！”
说完这话，苏向卉拍拍手，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出了巷口，苏向卉看着半天没说话的彦海林，“你咋不发表意见，是不是我太凶了吓着你了？”
“没，就是……我明天还得跟你一块来出摊。”
“怕她报复我呀？”
迎着媳妇儿审视的目光，彦海林求生欲很强，“不，我怕她再惹着你，你把她打死，所以我得来拉架。”
“噗！”苏向卉嗔他一眼，“我哪有那么凶残。放心吧，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我见得多了，我自有办法对付。”
“她家是这里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叫上于大姐跟我一块来，公安还能制不住她？那她不得反了天了？”
彦海林摸摸鼻子，“说得也是。”
他摸出装钱的布包，“给你，刚才赚的钱。”
苏向卉却又塞给他，“你去买菜，我先回于大姐家里，那孩子醒了于大姐弄不住。”
“行。”
夫妻二人分头行动，苏向卉骑着自行车回到于大姐家，好在小女孩还没醒。
推开院门，苏向卉就看见于大姐站在叶峥嵘跟前，手指一下下戳她脑袋，正耳提面命，“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学校，跟你们班主任和被你打的那位同学道歉！”
叶峥嵘正要跳脚，看见苏向卉眉开眼笑，上前接过竹篮，“苏姨你回来了！”
于大姐不好意思当着苏向卉的面骂女儿，笑得有点难为情，“妹子回来了，生意好不好？都卖光了吧？”
“卖光了，多谢于大姐帮忙了。”
“别这么说，你还给我们留了早饭呢。”
叶峥嵘大咧咧的问：“苏姨你今天赚了多少钱？”
于大姐拍了叶峥嵘一下，“臭丫头，哪有这样问人家的？”
苏向卉其实回来的路上大概算了一下，按平均价一个卷饼一毛三算，五十个卖光毛利是六块五，可是还得去掉昨天买菜和买搪瓷盆的钱。
还有今天煎的那一大盆鸡蛋是白送的，那鸡蛋也得有十几个，鸡蛋昨天买的是一毛一个，这就得差不多两块钱了。
不算上人力和时间，满打满算这忙活一大早，也就赚了有将近三块钱。
再说昨天晚上是住在于大姐家里的，如果是在铁河村住，那凌晨两三点就算从家往县城赶，张大娘家的自行车也不是天天都能借的，要靠腿儿着来县城赶早集，那更得起得早了。
这样算下来，付出的时间和辛苦跟收益不成正比，而且要长期做这生意，每天的睡眠都保证不了，钱是赚了，身体可也累坏了。
可是在空间里赚的钱又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听苏向卉说了下自己的利润，于大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今天你还是做的少了，主要是昨天晚上我们也吃了啊，明天多做些，说不定可以赚五六块呢，这样做的话一个月就能赚一百多块呢，不少了。”
要知道于大姐在这县派出所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块钱，按说养活母女俩是够了，可是她还要给乡下的婆婆寄钱，所以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不算太好。
叶峥嵘听得满眼放光，“苏姨，要不我不上学了，我跟着你学做生意吧。”
于大姐呵斥女儿，“峥嵘，你瞎说什么，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学校！”
打自昨天到现在，一直被于大姐叨叨叨个没完，叶峥嵘早就在爆发的临界点了。
这会儿听到母亲又要让她去学校，叶峥嵘气得跑进屋里抱着书包出来，把书包里的书本悉数倒在脚边，又跳上去踩着，“我不念了，这个书打死我都不念了。”
于大姐气得跑到院门口，抄起扫帚就朝叶峥嵘打去，“叶峥嵘，你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