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坐在门口,原本屁股就刚挨着凳子面,体形壮硕的国字脸往外冲,膝盖碰着二弟,眼瞅着他就往一边倒去,亏得郑家盛眼疾手快拉住他胳膊。
二弟涨红着脸,嗫嚅着跟郑家盛说谢谢,郑家盛摆摆手,“没事,我出去看看。”
苏向卉看得直摇头,二弟这胆子太小了,而且这样怕事,好歹也是个男孩子,以后也要独当一面的,这可怎么好?
外面吵得很,苏向卉听到女人的哭诉声,她招手让二弟过来,“你看着这孩子和小妹,我出去看看。”
“大嫂……”二弟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大嫂的主意太正了,他脑子本来就不太转得开,从离了村这一路被大嫂带着,怎么就带到派出所来了呢?
他挠挠头,走过去坐下,反正大嫂也不会听他的,不过该嘱咐还是得嘱咐下,“大嫂,你小心点。”
“没事,放心。”
苏向卉掀开帘子走出去,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抱着国字脸的大腿哭,“公安同志,我家孩子丢了,求求你,帮我们找找呀,呜呜……”
苏向卉走到郑家盛身边,“怎么个情况?也是人贩子?”
郑家盛一摊手,“我这不也是刚出来吗?”
国字脸被老太太禁锢,他又不好去掰她的手,看着跟着她来的有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朝她招手,“这老人家是你家的吗?要报案的话就好好说话,这样抱着我也不能解决问题呀。”
没想到那个妇女被国字脸一说,扑通跪下了,“公安同志,我孩子丢了,求求你,赶紧帮我们找找吧,呜呜,都怪我,我不该看不住孩子让他跑到巷口的。”
派出所里的户籍警是唯一的女同志,好巧不巧她今天又请假了,国字脸想要搀起老太太,又顾不得那个妇女,人家孩子丢了乱了方寸也能理解,他要发火也发不出,一时有点为难。
苏向卉上前一手扶一个,“大娘,您别哭,孩子丢了着急是肯定的,可既然您是来报案的,不得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吗?您二位这样一直抱着公安同志哭没用的,还是赶紧抓紧时间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孩子丢失的24小时是黄金时间,您二位可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了。”
国字脸看着苏向卉,她怎么知道孩子丢失的24小时是黄金时间?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问,因为那一老一少的女同志已经被苏向卉搀扶了起来。
他指了指院子另外那头的一间办公室,“老人家,您和这位女同志跟我来,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那妇女扶着抹着泪的老太太朝那边走去,国字脸想了想,又对苏向卉说:“你……”
“我姓苏。”
“哦,苏同志,麻烦你也一块过去听听。万一这两位再情绪失控的话……”
“呵呵,我理解。”苏向卉点点头,国字脸又叫了记录员,几人进了那间办公室。
询问之下才得知,这家丢的是个三岁的小男孩,老太太是男孩的奶奶,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妇女是男孩的妈妈。
孩子父母都有工作,平常孩子在家里由奶奶带着。
今天母亲休班,想着平常奶奶带孙子辛苦,就让奶奶出门去找老姐妹聊天,自己在家边做家务边带着孩子。
哪知道孩子顽皮,自己开门跑出去玩。母亲以为奶奶半晌回来带走了孩子,奶奶以为孩子还在家里跟着母亲。
结果等到父亲下班回来,奶奶也回来了,三方一照面,得,孩子不见半天了!
于是开始一通找,巷口有街坊说好像看见有个四十出头的农村女人抱了个孩子,不过人家没看清孩子,大概描述了一下穿的衣服,应该就是那小男孩。
一家三口兵分三路继续找,父亲又听人说有个黑壮长相凶恶的男人抱着个哇哇哭的孩子往汽车站方向去了。
父亲又去汽车站找了一遍,自然没有结果,三口人回家来一合计,婆媳二人来报案,而父亲则骑着自行车满县城继续找儿子。
听到那黑壮的男人,苏向卉一挑眉看向国字脸,国字脸也正看着她。
苏向卉笑了笑,试探着问:“大娘,您街坊有没有说那个四十出头的农村女人长啥样?”
老太太一脸茫然看向儿媳妇,儿媳妇想了想,犹犹豫豫的说:“我只顾着问孩子了……”
老太太忍不住抬手要打媳妇,“都怪你,我的乖孙哎!”
说话又要哭,苏向卉赶紧劝,“大娘,孩子是当妈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孩子找不着她揪着心,她也不想这样的,想打想骂,等孩子找回来再说。现在咱们得抓紧时间。”
老太太收了泪,恨声对媳妇说:“你赶紧再想想,仔细的给我想!”
儿媳妇抹着泪水,又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张嫂子说,那女人下巴上好像有个大痦子。”
苏向卉腾得站起来,国字脸的脸色越发的严肃,他对记录员说:“你继续问。”
说完便跟苏向卉走出办公室来到院子里,郑家盛见二人出来迎上前,“怎么样了?”
苏向卉说:“这家丢的是个男孩,他们家街坊说看见有个下巴上有大痦子的女人抱着个穿一样衣服的男孩走了。”
“大痦子?那不就是……”郑家盛看向关着跟苏向卉抢孩子那女人的屋子,“还真是个人贩子啊。”
国字脸对二人说:“这事大了,看样子是团伙作案,我得上报局里,派出所人手太少。”
说着话也不等二人回答,他跑进办公室里打电话去了。
苏向卉跟郑家盛对视,苏向卉叹气,“你说,我今晚还能带着我弟妹回村不了?”
“呵呵。”郑家盛干笑两声。
“大嫂!”看见国字脸走了,二弟的脑袋从屋子里伸出来,“那孩子醒了,可是她……”
“她怎么了?”
苏向卉跟郑家盛走进屋子里,看见小女孩已经下了地。她两腿间湿漉漉的,地上还有一滩水,这孩子就在长凳和桌子前面那块空地那划圈转,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而且还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
郑家盛是从来没见过此等情形,他纳闷的问:“这孩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