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音拿着土豆回来的时候,声声也跟着她进了厨房,今天它的兴趣换了目标,从苏卿音本人转向了她的兔子拖鞋。
余笙低头看了它一眼,看它还算老实便随它去了。
“卡都补好了吗?”
为了方便和卫生,苏卿音在拿土豆的时候就已经把长发扎了起来,低低的马尾垂在颈后。
发圈只缠了两下,略有些松,鬓边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了些许,比之平日多了些温婉。
这边她刚把土豆扔进水池里,闻声抬头应道,“嗯,都办好了。”
“我的手机在前面的口袋里,把你的号码存一下,我的手不干净。”
这么说着,余笙朝这边转了转身,露出了黑色围裙前方的大口袋,腹部的位置微微凸起一块,是手机的形状。
伸手的时候,苏卿音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手指感受到隔着家居服布料传来的温度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在做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余笙。
余笙双臂微张,防着手上的污秽碰到她,神情十分正常,只有她思想不甚纯洁。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目光,拿出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低着头默默地在联系人列表中加入了自己的名字。
殊不知这样的姿势使得她通红的耳根在另一人眼前暴露无遗。
还真是,怪可爱的,他这样想。
而苏卿音心里的小人此时却在疯狂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她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是余笙的腹肌吗?!
天哪,她出息了!
这实在是不能怪她面子薄,任谁能和自己的偶像离得这么近都会疯掉的吧,她的表现已经特别特别克制了好吗?!
存完号码后,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这次是小心翼翼地从口袋边缘放进去的,哪里都没碰到,她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些。
余笙看起来倒是没怎么在意,转过身继续处理盆中的鲜虾,像是顺口问了一句,“我的号码记得住吗?”
苏卿音无意识地就接了上去,“记得。”
答完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就说明自己早就被背过余笙的号码了吗?背号码什么的,听上去简直不要太羞耻啊。
大脑停止运转的她并没有想到,就算余笙知道这一点,也应该是去接她那晚就猜到的,和她刚刚的自爆没有多大关系。
奈何现在的苏小姐是没有理智这个东西的。
她只听到那人轻轻笑了一声,内心立刻紧张起来,完了完了,余笙肯定是在笑她,不行,得立马结束这个话题。
“那个,土豆是要切丝还是切块呀?”
这话题转得简直不要太生硬。
余笙本是想再说点什么的,话到嘴边又犹疑了,若是平时的他,方才的那些话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是因为太久没有靠近过什么人了吗?
所以在有温暖靠近的时候,才会失了分寸。
他渐渐敛起了笑意,没有再逗她,语气依旧温和,只是比起方才少了些情绪,“切成小块吧,我们做咖喱土豆牛肉。”
这之后,厨房里倒是默契得安静了一会儿。
土豆被洗净削了皮,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带着规律,从这刀工看来,余笙下了结论,她的厨艺应该确实不错。
小半盆的鲜虾终于处理好了,余笙摘掉一次性手套,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水流声停的时候,切菜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余……”下意识地开了口之后,苏怂怂及时收回了直呼其名的冲动,“我切好了。”
余笙扯过挂在墙上的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从神情来看似乎又恢复了方才的轻松,他探过身来看了看砧板上的成果,“嗯,切得不错。”
虽然这个被夸的点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不过管他的呢,余笙夸她了!
苏卿音还沉浸在被偶像夸过的喜悦中,对于外界的其他变化选择了完全屏蔽,然后再一抬头,余笙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
余笙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替她将耳边那缕发丝别到耳后,终于在她忍不住想落荒而逃之前笑着开口,“我有这么吓人吗?”
“啊?”苏怂怂眼都不敢眨,如果不是靠着那张脸的话,微微张嘴的疑惑模样活像个先天智障儿童。
余笙移开视线,感觉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微微退开一些,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话至此,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苏卿音单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后面可能有大招等着她。
果然,她盯着那人张张合合的嘴唇,“或者,你愿意的话,叫余笙哥哥也行。”
苏卿音心中此刻只有四个字飘过:余笙杀我……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早,而且没有旁人,所以他们可以一边闲聊着一边准备晚饭,不必着急。
夕阳西下,地平线上残留的几丝光亮透过窗玻璃映射进来,倒是给这方隅之地平添了几分家的惬意。
余笙不紧不慢地将排骨焯水,问过她上班的日期后,略微思索片刻后又问,“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博物馆有一个龙泉青瓷的特展,我打算去看看。”
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苏卿音似乎忘记了在余笙面前的不自然,话中全是期待,就像是她十几岁的时候说到想让他继续演戏时一样。
“介意多带一个人吗?”
啊?苏卿音眨了眨眼睛,是她听错了吗?
许久没听到回应,余笙转头看着她,话里带着一丝揶揄,“怎么,不想带我?”
“没有,”她急着否认,手里的笋条都因为过于用力断了一截,“可是博物馆里人多,不会被认出来吗?”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明天是周二,非周末节假日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人的,而且我会戴口罩的,不然难道你以为明星都是不出门的吗?”
可是对你来说,戴口罩并没有什么用好吗?
就像那晚,即使戴着口罩和帽子,推开门的第一秒她还是认出来了。
太过耀眼的人无论怎么掩饰,身上的光都是存在的。
“所以,可以吗,卿卿?”
三十一岁的余笙先生专注地看着她等回答,还幅度很小地歪了下头。
为什么她会莫名有一种余笙在和她撒娇的错觉,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
“嗯。”
此情此景此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选择答应他!
面对余笙,她永远没办法说不。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余声声这期间可从来没闲着过,拖鞋上的四只耳朵已经被它扒拉了个遍,在爪子已经摸清那耳朵的触感以后,它又尝试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哎?如同绿色碧玺般的猫眼登时亮了两个度,好像触感还不错,舔起来比塑料球舒服!
可能是因为它的动作太轻了,也可能是方才的谈话已经耗尽了拖鞋主人的所有神智,苏卿音愣是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耳朵要被吃了。
还是余笙最先记起了这位小祖宗的存在,往苏卿音脚下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这货要把兔子耳朵塞进嘴里的一幕。
“声声。”
余笙微微蹙眉,他的声音并不很大,但压低的嗓音却多了些平日没有的威压。
这样的余笙对声声来说显然并不陌生,每次它做错事的时候都会听到这样冷淡的声音,严重的时候还会被扣小鱼干。
察觉到余笙不甚高兴的态度,它不甘不愿地吐出了已经被它舔的有些湿漉漉的兔耳朵,垂着脑袋窝在苏卿音脚边,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苏卿音实在是做不到忽视正在面壁的某猫继续做别的,她偷偷看了看把声声晾在一边已经开始做菜的余笙,看样子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正牌主人进行教育的时候她是不好插嘴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教育过了,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呼噜呼噜毛呢?
心里早有了小九九的人抬手看了看时间,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哎呀,已经这么晚了,可能是声声饿了吧,我先去喂喂它。”
说完也不待余笙有什么反应,弯腰抱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声声就出去了。
苏卿音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方才的一系列操作其实和一句“你别对它那么凶”差不多,总之都是典型的护崽行为。
余笙看着骤然空掉的厨房愣了一下,随即回神继续翻炒着锅里的排骨,只是相比之前,微扬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反正也到了晚饭时间,索性随他们去了。
排骨出锅后,他往门外的方向走了几步,想喊中途逃掉的小助手回来端菜,然后隐约听到了外间的说话声。
那屋里总共只有一人一猫,声源显然只有一个。
“这个不好吃的,下次不要往嘴里塞了,我们不惹余笙生气好不好?嗯,你如果听话的话,我就给你加小鱼干哦。”
苏卿音说话时声音向来不大,加之此时语气里带上了些哄孩子的意味,软绵绵的,让人听来感觉心里痒痒的。
余笙突然就有些好奇她说起z市方言会是什么样子,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配上这样软软的声音,这样的苏卿音好像会让他有种想撸余声声时的感觉。
果断被小鱼干诱惑的余声声嗲嗲地喵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番私下交易。
听完了这场背着他达成的交易,余笙退回了他原本的位置,就像是始终没有离开过一样。
想到苏卿音哄声声时的那些话,余笙眯了眯眼,过了几分钟,估摸着小鱼干已经发放完毕了,才朝外面喊了一声,“卿卿,进来端菜了。”
“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