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送汪太医出去。”
皇后特意将“汪太医”这三个字说的慢了一些,就是在告诉他,自己知道他叫什么,包括他家里的消息。
阿福送太医出去,一炷香的时间便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回来,皇后陈柔柔疑惑的看着他问:“药可以这么快熬好?”
“回娘娘,这是汪太医独家处理的方法,将汤药熬住成膏放入罐中保存,服用时取一勺用水划开服下即可。”
阿福坐在皇后身边喂她喝,“娘娘,您要快点好起来,您不能没把她们解决了,先把自己气坏了,来,张嘴。”
阿福的语气很温柔,像一个老父亲,可惜皇后刚喝进去一口就吐了出来。
“太苦了,这让本宫怎么喝下去。”
药味弥漫在整个口腔,苦涩残留在舌头上,就连舌尖也是苦的。
“娘娘,不吃苦中苦,谈何人上人?”
阿福又盛了一勺吹吹放到皇后嘴边,“娘娘,闭气,快点吞咽就不会感觉那么苦了。”
在阿福连哄带骗的情况下,皇后陈柔柔可算把一碗药喝了下去。
“咳咳,拿块蜜糖。”
皇后一边用手帕轻轻擦着嘴角,一边又将蜜糖塞到嘴里含着来去除苦涩。
“娘娘,柔妃的孩子咱们不能留。”
阿福决定提前点醒皇后,免得最后什么都没有,皇后虽说出身名门,气质绝佳。
可就是因为出身名门,又是家中独女,没什么心机,纵使嚣张跋扈这性子是有了,可心狠手辣还欠缺点儿。
“为何偏偏不留他的孩子,难不成皇上还会选一个外族女子的孩子继承大统?”
陈柔柔思前想后,立嫡立长,辰国都是先嫡后长。
况且皇上对贵妃的孩子态度更是不好,自从大皇子出生,一切都是内务府决定的,皇上也不曾去看过一眼。
所以许晴晴的孩子是没有威胁的,至于易柔,云野公主,自古就没有外族来和亲女子的孩子被册封太子或者是继承大统。
这两人都不会对她产生威胁,真正有威胁的人,应该是华嫔。
“华嫔那边呢?”
听到皇后提起华嫔,阿福才想起华嫔也有了身孕,这下可就麻烦了。
龙嗣繁盛,这是祥瑞之兆,这些皇子怕是都会威胁到嫡出皇子的地位。
“阿福,你那什么表情,怎么那么凶狠呢,你别说让本宫把他们全部害了。”
皇后陈柔柔频频摇头,就算阿福让她这么做,她也不敢。她没这心也没这胆。
残害皇子是大罪,况且现在皇嗣那么多,若是全出事了,宫里一定会大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能冒这么大险把自己赔进去,她还要记入史册,名垂千古。
“娘娘,不如让她们互相对付,娘娘坐收渔翁之利。”
阿福心中已有良策,皇后附耳过来,阿福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皇后,皇后开始表情很迷茫,随后恍然大悟却还有些担忧。
“妇人之仁,皇后娘娘,您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咱们二皇子着想。其他妃嫔的孩子当了太子以后,他们会放过二皇子吗?”
阿福持续给皇后洗脑,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是内监大总管了。
陈柔柔摇摇头,自古帝王最无情,皇家哪里还有亲情可言,也就皇上和摄政王这么个几百年出一次的兄弟和睦。
“本宫听你的,你这边也派人盯好齐王。”
皇后下定决心听阿福的话,设计妃嫔互相残杀,因为她还要分心来盯住自己的亲爹。
御书房内,聂熙猛烈的咳嗽着,手帕上全是血,一旁的嬷嬷看了很是心疼。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嬷嬷开口相劝,聂熙却是摇摇头又拿起了奏折。
“朕的时日不多了摄政王那边怎么样了,安全吗?”
聂熙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弟弟,他自己是个废人了得了治不好的病,可聂岚是唯一一个合适的继位者。
谋略,胆识,对朝政的把握和识人用人,他的儿子太小了,聂熙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家的残酷。
他不确定他的儿子能不能活下来,他也不确定皇后能不能把孩子教好,所以他死后,皇位要给聂岚。
“摄政王那边貌似有些小麻烦,不断有杀手分好几拨人去刺杀摄政王好在王爷武功高强,一点事也没有,皇上请放心。”
嬷嬷从旁边拿了毯子盖在皇帝聂熙的身上,“皇上,天凉了,注意身体啊。”
“咳咳,噗——呕——”
一大口鲜血从聂熙嘴里吐出,吓坏了嬷嬷,嬷嬷轻轻拍打聂熙的后背给他顺气,刚要喊太医又被聂熙拦住了。
“苏嬷嬷,不用传太医,朕这身子马上就要灯枯油尽了,一旦有太医频繁出入,朝中那些有歹心的臣子们一定会趁机作乱,所以朕吐血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聂岚说这些话脸都憋红了,现在他每呼吸一下,整个胸腔都疼的要命,可他还得坚持,还得忍。
“皇上,老奴去给您拿药丸。”
苏嬷嬷不忍心再看下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跑到后面去取药。
她是皇上的奶娘,一手将皇上带大,犹如自己的儿子一样。
她知道给皇上治病的老太医说过,皇上这病治不好,每次疼痛犹如万箭穿心,难以呼吸,完全是靠意志力撑下来的。
聂熙不停的深呼吸来缓解疼痛,过了一会儿好多了,衣服也湿透了。
“皇上,把这药吃了吧,老太医也不行了,所以给你备了半年的药。”
苏嬷嬷红着眼取出药丸喂到聂熙嘴边,聂熙苦涩的笑笑说道:“朕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吗。”
“皇……皇上。”
苏嬷嬷的眼眶又湿了,拿药的手都不稳了,纵使她出身卑微,可皇上毕竟是她喂大的,她能不心痛吗。
“苏嬷嬷,朕已经拟好了遗诏,你留好了,等朕死后用它保住摄政王。”
聂熙将盖好章的遗诏交给苏嬷嬷,再拿出一份敷衍的遗诏封锁在锦盒里。
“唉,老祖宗的江山可不能毁在朕的手里。”
聂熙身子向后靠在龙椅上,一滴青泪从眼角滑落,不知是留恋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