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岫觉得佟艳自从出入市井开始做生意,脑子都有些不正常。
他帮助云朵朵只是为了替家人报恩,后来则是欣赏她的坚韧、聪慧。
很多闺阁小姐在遭遇心上人背叛,家里境遇堪忧时,可能就立时寻短见了。
可她不一样,她通透洒脱,不爱她的心上人就一脚踢开,处境堪忧就想办法积极改变。
他有时候常想,当年若他的母亲能如此,他们的处境也不会……
因而忍不住就会对她宽容些,怎的到了佟艳嘴里,就成了他对云朵朵有不轨之心?
“我得去弄作坊那边的事,水放在您床边,您要无聊还可以看看书。”连青自打知道彦岫是吉祥居与陶然居的东家后,就对彦岫用上了敬称。
毕竟这是财神爷来的。
彦岫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这连青胆大心细,对于云朵朵交代的事情都很认真对待,哪怕是让他照顾一个不明来历的人。
听佟艳说能力还颇为不错,忠心又能干,云朵朵倒是很会选人。
两日后,庆云茶斋。
云朵朵在楼上就见鲍元春抱着一个盒子,连连避开相遇的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摇头失笑,这般深情,让她等三日便等三日吧。
等鲍元春将那盒子放到云朵朵面前,她注意到那盒子竟然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一想里头装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医案,云朵朵惊讶于鲍元春的用心。
“鲍大夫……”云朵朵抽那盒子发现抽不动,就喊了一声。
鲍元春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想到上次云朵朵说的话,他问:“你与你表妹真觉得……如……如娘的死有蹊跷?”
云朵朵点点头:“鲍大夫应当知道我……表姑是个遇到病患会全力以赴的人,没道理自己生病却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就选择等待死亡,太反常。”
这医案是云朵朵知道的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线索,或许中间有什么线索呢?
鲍元春闻言有些伤感,如娘确实不是被动等死的人,她一直积极乐观,当年云州大疫若不是有她的鼓励,很多大夫都已经放弃了。
“若有需要,我万死不辞。”鲍元春说得斩钉截铁。
如娘若真为人所害,他一定手刃仇人。
“鲍大夫……”云朵朵有点不想把他牵扯进这桩事里来,她总感觉这件事不会小。
“你既是如娘的子侄,往后便是我的子侄,往后我们叔侄相称。”鲍元春不容拒绝地道。
这……你还挺不客气。
不过云朵朵还是从善如流地照着喊了,鲍元春的脸色一下就飞扬起来,仿佛这一声叔叔就将他和姜如的关系拉近了似的。
“这事还没个定论,暂时还不用麻烦您。”云朵朵委婉拒绝鲍元春的参与。
不过后者好像没听出来,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
从庆云茶斋出来,她就去找当年的当铺,那个当铺在古玩街,还挺有名,叫盛常阁。
一个铺面从中间分开,左边是当铺,右边是古玩生意。
她径直走向当铺,里头的人见有人过来,就从高高的柜台探出头,态度还挺友好。
“您要当什么古玩?”那人一身锦缎,看着像个员外郎,说话语气十分平和。
开口就问当什么古玩,难道这只收古玩?
“你们这帮忙寄存物品并送货么?”云朵朵得确认这一点。
那人显然一愣,随后又恢复笑容,“不能,我们只典当古玩。”
云朵朵眉心微皱,怎么会这样?
“那你们这可有个叫嵩明的朝奉?”云朵朵又问。
这个问题让当柜里头的人有些犹豫。
他仔细打量云朵朵几眼,语气就僵硬许多,“你找他何事?”
那就是有了,云朵朵心中一喜。
“家里长辈十多年前曾在盛常阁当过一样东西,现在当期将到便派我来取,可当票丢失多年,长辈曾言明嵩朝奉是个值得信任的,让我直接找他。”云朵朵心念一转想出这个说法。
当铺的规矩是货物离开当柜,就概不负责,母亲的医案已离柜多年,再就这个来问,对方不见得会说。
可还在当铺的东西就不一样,他们要负责的。
听云朵朵这么一说,当柜里的人又看她好几眼,像是判断她说的话的真假。
随后,露出类似心痛与惋惜的神色,“他已经过世,你让你那长辈将那物品的样子说清楚,我帮你找找存货单。”
竟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