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阳小短腿蹒跚下床,拉着慕采蘅的袖子撒娇:“皇帝哥哥,齐姐姐舍身救我受伤,您就奖赏一下她,以示皇家仁慈。”
慕采蘅心底顿时生出愧疚,他觑了眼靠着引枕勉强倚靠床沿面若白雪的人,目光谦然道:“朕知道了,齐宫令看在这次你救慈阳公主有功,朕同意你一个请求,无论你要求什么,朕都答应你。”
齐胭这会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与他对视一番,心想什么要求都答应的话,跪下来向我磕几个响头道歉不知他答应么,不过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一瞬间就被自己挥散。
齐胭掀开盖在身上的褥子,动作艰难爬起来谢恩,慕采蘅一看,赶忙阻止:“你身上有伤,不必谢恩。”
刚被慕采蘅赐给她的贴身女医新岚也劝:“齐宫令还是少动为好,这样伤好的快些。”
齐胭闻言缩回手脚,低头道:“奴婢想……”
慕采蘅看着她的脸重新挂上笑,心想她不会也如进宫的女子一样都是想挤破脑袋的得到眷宠吧。
“奴婢进宫已有几月余,时常思父念母,实在想与父亲见上一面,求皇上成全。”
慕采蘅还在对信上的内容耿耿于怀,他们父女是否忠心还尚待考核,万一见面是商议秘谋对自己不利的事,不加以阻止反而会坏事,思及此他冷淡道:“齐将军想必忙于军务,朕不好叫他脱身,你换一个。”
齐胭欲哭,赫然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代表北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倘若皇上不答应奴婢的请求,岂不是说明皇上言而不信?”
“你……”慕采蘅被她呛到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弯起唇角,“朕答应你。”
齐廉风尘仆仆的进宫的刹那,老泪纵横的握着齐胭的手,和齐胭说了一些体己话后就转身离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他们父女知道宫里是最不能放心说话的地方,也没说上什么重要的话,这一见之后,春日的莺啼已然消失,东风里的余香也忘个干净,忽转夏至,许多事情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皇后在齐胭休养的当口每日来太后这儿连煽耳边风,一门心思想尽法子让她在太后跟前失宠,挑拨离间,不过似乎没有多大用处,朝暮败兴而归。
德妃上凤仪宫献了个计,她听拍掌大笑。
这天她托丞相在宫外找个好看的男人,最好是懂得讨好女人知女人心思的,千挑万选的物色,最后找到了凌迪。
凌迪是个市井无赖,赌钱逛青楼欠了一身债务,仇家天天追杀,听到丞相的要求想也没想便答应进宫做太监。
他的出现,让齐胭彻底失宠,老人家也不天天念着她,凌迪的按摩手法一绝,时常腰痛的太后非常满意,第一天就赏赐了他不少好物。
太后爱美,而凌迪流连青楼之间向女人学到很多梳发髻技巧,又提拔他为永福宫管事,他人口才也好,一张巧嘴逗的太后笑的满面春风。
齐胭伤好后也知自己的存在变得无意义,宫中人最是一番势利眼看人,见齐胭失势了,表面上还维持恭恭敬敬,暗地里也没拿正眼瞧她。
太后向皇上提议,让齐胭上御前伺候他,永福宫基本用不上她,也不好冷落人家,慕采蘅本不愿意,最后想想这个是好机会,考验她的忠心。
慕采蘅赐绯烟楼给齐胭,她有些不悦,心底还是讨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要委屈求全去讨好他,况且御前不比其他地方好混,也不知皇帝又是什么心思,但起码御前能探听不少消息,肯定能帮助到父亲的。
她和裕华拾掇好几个包袱,搬进绯烟楼,来到才知这里偏僻离章台宫最远,齐胭本还以为是他好心补偿自己,深感失望不由得暗骂他。
裕华替她叠衣裳放进箱笼里,见他闷闷不乐,缓缓道:“小姐,皇上对您可真好,这里可比偏殿住所好多了,快看前面还有一片果树林。”
齐胭顺着裕华指向看去,清池水田处一片郁郁葱葱,长夏里清风合畅池子里圆荷叶间举着朵朵菡萏,像一幅独立的画。
她收回视线依旧精神萎靡,眉间带愁:“这里离章台宫那么远,当值过去怕是来不及。”
裕华知她是在担心这个,忙劝道:“皇上圣旨也下了,这改不了的,小姐我觉得是你杞人忧天了,对了,上次老爷来和您说了什么?”
齐胭端起一口茶灌进嘴里,苦笑几声:“别提了,上次皇上派御前的人在暗处偷听,防狼一样的等着抓把柄,我和爹只道一些嘘寒问暖的话。”
谈话的间隙,守门的宫人小跑进里间道:“齐宫令,外面淑妃娘娘说要见您一面?”
齐胭脑海闪过一些片段,想起秀女时期妆品被下毒一事,一直想见见这位后宫的主子,便道赶快邀人进来。
淑妃楚楚衣纱,步履轻盈步入里间,是个端庄的佳人。
“见过淑妃娘娘。”齐胭和裕华齐齐施礼。
淑妃笑着虚扶上前她一把,轻柔的声音落下来,“本宫今日来是想探望一下您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齐胭凝神沉思,垂下视线,淑妃的左手虽揽住自己可被布带缠绕着,似乎带伤,“多谢淑妃娘娘关心,恢复差不多了。”
“皇后娘娘!”外面守门的宫人惊慌失措大叫。
“给本宫让开,淑妃是不是在里头?”
不等她们弄清楚什么状况,皇后便推门而入,来到齐胭的绯烟楼反客为主,一来就揪着清瘦伶仃的淑妃,奚落她:“一直躲着本宫不见,今天倒舍得出宫来这儿,先前祭拜那天阖宫全部嫔妃都一同陪祭,就你不向本宫请示出于何种原因就缺席,皇上可以不计较,本宫掌管后宫诸事务,不管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皇后喜欢欺负软弱之人,淑妃知理亏没有反驳,挨了几计耳光,那张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皇后扬起手还想教训淑妃时,胳膊感到酸痛起来,身后的声音让她心腔微震,“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太后曾交代过,奴婢代掌凤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