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前面警察都跟我说了，我真没想到陈旺富这么不是东西，竟然把卖房的钱拿去给主播刷礼物。不仅这样，他居然还敢打你！”
我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一边落泪一边道，
“妈，他给主播刷礼物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你看看家里的钱有没有少的。幸好我们没把房卖掉，要不然这钱都不知道要遭谁手！嘶，我脸好疼。”其实被冰敷过的脸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疼痛感。
“妈，我已经长大了，我应该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你的拖累与顾忌。所以，与陈旺富离婚吧！”
妈妈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又加紧了几分。
“嗯，离婚。”
陈旺富做笔录的时间远比想象中漫长。
他出来后，警察又把我妈叫了进去。
等所有程序完结，已经月挂梢头。
在派出所门口，警察小姐姐特意给我妈留了电话。
“阿姨，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如果有其他需要，也可以及时联系我！”
说完，还特意瞥了一眼陈旺富。
他倒没有察觉，反而在小姐姐走后，一改先前在警局里的嚣张神态，对我妈柔声道，
“小芳，这事是我错了。可这也不能怪我啊，如果不是手机里那女的穿短裙勾引我，我会为她花钱吗？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妈妈沉声道，“一切等回去再说吧！”
“哎哎，好的。”
看着陈旺富这副心虚又普信的模样，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他现在应该不知道他的丑事已经传遍整个村落了吧，这年头，谁还不会买个“大喇叭”。
当我们经过村里的凉亭时，许多老人都朝我和我妈身上投来或戏谑或怜悯的目光。
对着陈旺富都是一阵的鄙夷。
路上还遇到方莲，陈旺富刚要打招呼，结果被她绕路走开，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回到家当晚，我妈就跟陈旺富提了离婚。
他最初咬死不答应，可他听到动产均分时，脸上神色变幻了一瞬。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他坐在炕沿边跷起二郎腿。
我妈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在说自己以前怎么瞎到那个地步。
“陈旺富，我不追究你打赏主播的钱，你也别得寸进尺。明天就把证领了，再进行财产分割！”
安静半晌后，陈旺富率先开口，“行，明天就去离婚！这日子我还不过了，谁愿意天天面对一只母猪！”说完便摔门离去。
我看着静默的母亲，不由得一阵心疼。
妈妈在嫁给陈旺富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美女，家中条件也不差。
结果结婚后，不是吃苦，就是吃苦，在生完我后，身材更是大走样。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没想到母亲先开了口，
“囡囡，我终于要挣脱这半辈子的牢笼了。”
几滴热泪滴落在我的手掌处，一时无言。
7.
第二天一早，我和妈妈就把材料收拾妥当，动身赶往民政局。
到地时，才发现陈旺富和方莲在门口打闹。
辣眼睛的中年男女。
我牵起妈妈的手，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旁经过。
陈旺富看我们没啥反应，似有怒气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甩开方莲的手。
当章真正盖上去的那一刻，我悬着心才真正落地。
“陈旺富，等会儿谈谈财产分割。你尽早把你的东西从偏房搬出去！”
……
“我们目前存款二十万，平分下来一人是十万。家里没车，只有两套房，都是我爹生前的指定遗产，你没份，还有……”
“等等，你不是把房卖了吗？那七十万呢？”
“谁说我把房卖了的？”
“向芳，陈薇薇你们俩联合起来骗我是吧。不行，房也有我的一份！”
陈旺富气急，开始耍起无奈。
妈妈也不惯着他，笑道，
“今天分不好那就法庭上见。”
8.
我妈被陈旺富起诉了，理由是非法侵占他的个人财产。
结果惨烈败诉，顺便承包了我妈这方的律师费。
待我们重新搬回大房子时，陈旺富也不顾村里的风言风语，直接住进方莲家。
也不知他给方莲灌了什么迷魂汤，打赏主播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俩人跟新婚夫妻似的，整日蜜里调油，生怕恶心不了别人。
没过几日，我收到一面来自派出所的锦旗和一封感谢信。
感谢我协助警方破获重大案情。
没想到陈旺富聊骚的那个主播不简单，背后是警方早就注意到的诈骗犯罪团伙。
专门把中年男人骗出来，然后卖到境外。
既骗财，又骗身。
看到信后，我狂拍大腿，大意了，早该放任他去做。
不过上辈子倒没这一出，命运的齿轮也许早已转动。
村里人知道这事后，纷纷夸我勇敢识大体，懂得大义灭亲，对陈旺富则是更为鄙夷。
我嗔笑，不作理会。
我妈离婚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一天到晚在家练广场舞。
反观方莲，一日比一日萎靡。
何苦呢？不过她倒是乐在其中，甘愿被陈旺富诱哄。
这几个月，是我重生以来难得的安生时光。
每天到镇里上上班，下班后就跟老妈待在一块。
算算日子，度假村改造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天，村支书领着两个陌生人来我家，听说是县里来的领导。
“嫂子，是这样式的，你们家这地已经被县里选中，想用作度假村的改造。现在就来问问你的想法。补偿方面你不用担心，这补偿款够你们在镇上买五套房了！”
我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转头望向母亲，只见她正在沉思。
“王哥，今天也是麻烦你和领导走一趟了。我可能不能立刻答应，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吗？”
“好的好的，其实这事也不急，搬迁还得等到一年后呢！你想好再给答复。那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送走他们后，我转头发现母亲正落寞地坐在桌前。
“妈，咋了，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可我舍不得这地啊。但错失这次机会，说不定就没下次了，这辈子我最亏欠的就是你，现在想的只有给你最好的。”
听完这话，我一把抱住妈妈，
“妈，你不欠任何人，这地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村支书不是说了嘛，搬迁还得等到一年后！”
下午，陈旺富就找上门来了。
“小芳，这几天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当时是太冲动才会跟你离婚。而且方莲那贱人一边勾引我，一边挑拨我们俩的感情，我就是被她灌了迷魂汤才会那样伤害你，你就原谅我吧！”
“想当初，我跪在地上求你爹把你嫁给我。曾经的我们是有多相爱啊！”
说着说着，眼泪径直流下。
好嘛，奥斯卡欠他一个最佳表演奖。
我不语，想看看妈妈的反应。
“滚，别再来骚扰我们。”
这应该是我妈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硬话。
“让你滚听到没，可真是碍人眼！”我趾高气昂道。
“你这个不孝女说什么，在你眼里我还是你爹吗？行行行，你们给我等着！”
陈旺富一说完，便气得摔门离去。
第二天，陈旺富带来一个人堵在我家门口。
看清那人面貌时，我只觉血液凉了半瞬，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怎么是他？
上辈子，我妈突然痴傻不是没有原因的。
半夜，陈旺富一定要她去徐哥家里送东西。
结果在半路上遇到这人，直接把她拖进菜地进行猥亵强暴。
那一晚，我正好宿在朋友家。
当我哭着跑回家时，却见陈旺富正在训她。
她呆呆地坐在炕边，眼里满是浑浊，身旁还有一位警察在好心安抚。
她看到我后，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
嫌犯两天后就被捕了，可所有人都在唾骂我的妈妈。
那之后，她的精神逐渐不稳定，认识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偶尔清醒，也是抱着我喊“囡囡，囡囡……”
陈旺富则踩着我妈，在村里继续营造好名声。
没想到他与这强奸犯竟是早就相识！
“向芳，这房子的钱没我一份，我和许哥可就守在你家门口了。什么时候谈妥，我什么时候走人！”
妈妈没有理会他，倒看见我这幅苍白的面孔，担心地问，
“囡囡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摇摇头，“妈，我没事。我们报警吧！拘留他几个小时让他长长记性。”
妈妈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囡囡，我想了好久。我们还是把房卖了吧。然后去镇上买一套房，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也不用看这些糟心事，面对这些糟心人。”
我轻点头，算是默认。
这地肯定是不能呆的，妈妈在这里活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