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几人才下山。
萧锦宁果然还在原地相安无事。
下山的路还有一段,虽然萧锦宁并不胖,但是人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会比寻常沉,几个人看着有些犯愁。
祝颜歌是拖不动这么大个人了,霍渊完全不想碰她,于是两人一同看向在场的第三人。
纳兰鸢认命地把包裹放到身前,轻轻松松地把萧锦宁给背上。
下山的路倒是比上山的好走多了,没多会儿他们就到了上下。
祝颜歌城外的宅子离这里不算远,几人累死累活一天了,也懒得回京城了,决定在宅子休息一晚。
步行到宅子,祝颜歌发现里面的灯竟然是亮的,她有些意外,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门,会客厅的门也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映出了来人的身影。
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祝恒海。
他一看到祝颜歌,就跟见了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挤上前,“皇姐,你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有空来了?”祝颜歌进门猛地灌了一大口水,这次感觉好受一些,“不是说最近很忙?”
“我这是偷闲来看你了。”祝恒海很快注意到跟着她走进来的两人,脸上讨好谄媚的笑容立刻收敛,双手负后地冲他们微微颔首。
“见过陛下。”霍渊拱手。
“我就不方便行礼了。”纳兰鸢晃了下身后的人。
“这是……萧锦宁?”祝恒海看清他背上的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你们找到她了?”
“那边是客房,你把她放过去。”
宅子平常他们不在的时候会专门让人过来打扫,方便他们过来随时能住,祝颜歌又叫祝恒海身边的人去叫了个大夫过来。
“皇姐,她不是有害你之心?要我看,你不必救她。”祝恒海却是有些不满。
祝颜歌很难跟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宿敌,只好故技重施,露出一个迷之微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欸,皇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祝颜歌不是很懂他对自己的滤镜到底有多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不是说要给你做好吃的,你也没吃着,你饿了没?”
她清楚知道祝恒海最近几天很累了,不想再给他添加什么负担,难得过来一趟,自己再累点也没什么。
“皇姐,下次吧,我刚让人去第一楼寻了吃食过来,你先去洗漱,等你收拾好之后刚好能吃饭。”祝恒海也十分贴心,看她神态疲惫,他自然很想亲自尝尝她的手艺,却也不好意思让她再操劳了。
祝颜歌揉了揉她的脸,“乖。”
要不是这里亲人触犯了男女大忌,她都想狠狠亲一亲她这个可爱的弟弟了。
她和霍渊去了里屋收拾洗漱,屋内只剩下两人。
祝恒海打量了下他的小腿,“没事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那一箭可是直接贯穿了纳兰鸢的小腿,就是铁人也没有这么快好,方才他走路一直都是一瘸一拐的。
他要是不说,纳兰鸢都没什么感觉,他一说,脚上又隐隐作痛,估计今天爬山又背人,伤口加重了。
他这人,素来是有风就起浪,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当即脸色一白捂住了腿,“腿要断了,陛下,我要是残废了你能养我吗?”
“朕能送你一副棺材。”祝恒海毫不客气地踢了一下他没有受伤的腿,“一天到晚得打嘴仗。”
纳兰鸢不满地撇嘴,“你对你皇姐可温柔得很,对别人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别人能跟她比?废话真多,前两日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纳兰鸢这才正了正脸色,“你说那种让人记忆消失的蛊?不是没有,但是很难的,我也就是听说过。”
祝恒海追问,“有办法弄到手吗?”
“有是有,不过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这种蛊一般都是用来私藏的,旁人练可能要花上一个十多二十年的,最重要的是,人的记忆构成十分复杂,真的服用下这蛊,也有概率变成痴傻儿。”
祝恒海咬了下唇,“你有办法练这种蛊吗?”
纳兰鸢沉默了片刻,定定看向他,“有把握,不过这不是一两年能练出来的,你要这蛊干什么,你先告诉我。”
“你需要多久?”
“最少五年吧。”纳兰鸢不太确定,“如果五年之内我没死的话。”
祝恒海瞪了他一眼,“不要老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有朕在你不会死。”
他说罢,就拿出了一盒金疮药,递给他,“伤口记得涂。”
纳兰鸢接过药,笑得意味深长。
祝恒海踌躇片刻,斟酌地看了一下左右,“我不是不能告诉你这蛊用来干嘛,不过你不能告诉旁人,特别是我皇姐和姐夫。”
纳兰鸢挑挑眉。
祝恒海勾勾手,示意他附耳。
纳兰鸢凑上前。
“我皇姐以前喜欢过一个臭小子,对他爱而不得,恋恋不忘,后面那小子嘎嘣一下死了,我皇姐差点跟着殉情,受到的刺激太大,御医说暂时忘了那一段记忆,后面可能会想起来。”
纳兰鸢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所以您是想要让长公主彻底想不起来?”
祝恒海微微颔首。
纳兰鸢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萧锦宁也认识那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祝恒海愣了一下。
“今天长公主原本不想要救她,后面提起一颗珍珠,长公主就改变主意了,所以我猜应该跟这个有关系吧。”纳兰鸢神色淡淡地说道。
祝恒海有些不满地哼了声,“他们当时把我皇姐害得这么惨,要不是萧驰那个狗东西还有点用处,朕早就把他们全部乱刀砍死了,时至今日,她竟然还敢在我皇姐面前提起这个。”
“恕我直言陛下,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让长公主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你总不能瞒她一辈子的,纸盖不住火,炼这个蛊最起码要五年,用在公主身上,还有可能让她变成傻子,何苦呢?”
祝恒海瞪了他一眼,“你根本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