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才这么小，却又这么勇敢，原来他说他要保护姐姐，从来不是一句空话，是他一直在践行的事情。
“至于大乾，他们应该是炼成了两个药人，你嫂子不是有一个龙凤胎哥哥？所以严格来说，也算是四个。”云浅浅将肺里面的浊气一股脑又全部吐了出来，“好了，这些大概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祝颜歌怔怔地盯着霍渊，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
云浅浅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反而有些忧心了，“公主，您还好吗？”
祝颜歌张开嘴嘀咕了一句什么，瞬间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您说什么？”
“我想杀了东凌帝，”祝颜歌笑了起来，这次一句一顿，十分好听清。
云浅浅抿唇，摇头，“殿下，不要这样。”
祝颜歌扶额，脑袋里面乱成了一锅粥，“所以天晟那些突然暴毙的皇子，都是因为被……”
“天晟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一般龙脉都是不那么容易死的。”云浅浅不解。
总不能是除了祝恒海其他人都不是皇室血脉吧？那才真真是可笑，毕竟当年皇后善妒，天晟帝宠爱的妃子也要十分侥幸才能在后宫生存，能顺利长大的更是少不了天晟帝暗中庇佑，结果除了最不受宠的那个其他都是别人孩子，想必天晟帝要死不瞑目了。
不过前情毕竟是前情，如今天晟帝已经死了，祝颜歌再如何记恨，也不可能把人挫骨扬灰，而自己唯一可以报复的对象，就是东凌帝。
她要给霍渊讨一个说法。
这么想着，她起身要走，却被云浅浅拉住了。
祝颜歌几乎有些情绪失控地拂开她的手，“不要拦着我！”
“我只是不想要你去送死，你死了你让霍渊怎么办？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对於他又多重要吗？”云浅浅压低了声音道，“他千里迢迢奔波到这里，不是为了看你给他报仇的，他如果真想要报仇是早晚都能成的事情，你现在出去，智慧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祝颜歌知道她说的没有错，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总算是勉强冷静了下来，“现在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公主还愿意相信我。”云浅浅语气复杂，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叹息。
“算不上相信，但是我有脑子，知道说的可行还是不可行。”祝颜歌淡淡说道。
云浅浅苦笑，“很感谢殿下的信任，不过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我实在是，太怕了。”
她说着，眸心忍不住颤抖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拉住祝颜歌的衣摆，她轻声说道，“我亲眼看到过，霍渊是怎么被折磨的。”
“你？你！”祝颜歌瞬间摁住了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会看到？”
云浅浅知道她如今这种反应不可能是吃醋，只定定道，“当年，没有人愿意理会霍渊，那时候云家没有没落，我觉得他瘦瘦小小一只，一直被其他人欺负，某一次看不过眼，就悄悄给他一个包子。”
祝颜歌就坐在一边听着，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
“霍渊这个人，你现在别看他冷冰冰的，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孩，有人对他好，他就记着，下次加倍还回去，有一次，我又给他偷偷带了糕点，他给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琴谱的孤本，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本来我很兴奋……”
回头一想，云浅浅又觉得不是很对劲，这种孤本怎可能出现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这里，担心这个来路不明的孤本害了自己，云浅浅就返回了冷宫想要问清楚。
结果她就看到了东凌帝，以及不断有毒虫涌动的一个浴桶，和一个没有人样的霍渊。
十二岁云浅浅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完了一个孩子被毒虫啃食的不成人样的全程，她当时到的位置出不了任何意外，想要离开，可是外间又来了侍卫守着，她不想看，声音又不断传入自己耳朵。
她快要疯了，突然却看到了霍渊的眼神，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见死不救，躲在树上瑟瑟发抖，眼神之中却像是寒潭一样无波无澜。
云浅浅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似乎天都要黑了，那一些毒虫竟然奇迹的在浴桶里面死了，而霍渊则从浴桶之中爬了出来，身上沾满了毒虫的汁液，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叫太医，叫人给他看看，不死就成。”东凌帝看他这样，神情十分满意，语气也十分愉悦，转身就要走，却被霍渊叫住了。
“等，等等！”这似乎是霍渊用尽全力发出了最大的声音，却还是像是蚊啼一样微不可闻，可是东凌帝还是听到了，心情愉悦地转身，“怎么了，孩子？”
“这次的东西还没有给我。”霍渊说道。
“噢，这次想要什么？上次你要那个琴谱的孤本可不好找，真是奇怪，平常也没有见你这里有琴啊，不过谁让朕疼你呢，想要什么就说吧。”
云浅浅一下子觉得自己开始耳鸣了，她心慌气短，看着怀里面紧紧抱着的琴谱，简直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身体却给了她很直白的反应——反胃。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本琴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的，哪怕是去偷去抢的都好，为什么是用一个孩子的血泪换来的？
也就是这一刻，她在怜悯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皇子时，几乎不可救药的心生恋慕，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当时的霍渊不仅年纪小，还满身狼狈……
她浑浑噩噩地等了很久，不知道他们两个再说什么，东凌帝终于离开，她还是不敢下树，不敢面对霍渊。
直到风吹冷了她的身体，她看着还躺在原子中间的霍渊，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方才东凌帝说要给他找大夫，而如今根本就没有见到人！
祝颜歌听完了全程，大概露出了当时和树上的云浅浅同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