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件衣服只可能是出自祝颜歌之手。
“要不要试试？”
见霍渊只是反复摩挲这件衣服，没有一点上身试穿的意思，祝颜歌问道。
后者点头，而后由着祝颜歌伺候着穿上了衣服，衣服尺寸都是旧衣服的尺寸，做衣服的全程也都有白芷在旁边看着，穿上去特别合身。
霍渊确实是那种穿一块布都能穿得好看的人，祝颜歌技术没有到家，一切从简，这平平无奇的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穿出了几分贵气。
在她给霍渊整理衣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心。
她最近几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干活，手粗糙了不少不说，还多了不少伤痕，一些细密的针眼刀伤，粗略一看，自然都不是很起眼，合在一起层层叠叠的，再加上她本来就皮嫩，就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了。
“你这手。”霍渊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眉头不展，“因为我吗？”
祝颜歌不是那种喜欢委屈自己的，立刻笑嘻嘻地说，“可不是么！”
“以后不用强迫自己为我做这么多事，我心领了，还是你的身子重要。”
祝颜歌摁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着，“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来，吃东西。”
下人们都自觉避开，给他们留了独立空间，在门外边聊天边吃东西。
祝颜歌给他切了一小块蛋糕，“把这个吃了，今年都顺顺利利、福星高照的。”
霍渊还想说什么。
“今天就全部听我的，好吗？”
见她坚持，霍渊也没有办法，点了点头，而后捧起蛋糕咬了一小口，眼前顿时微微一亮，“这东西倒是很好吃。”
祝颜歌笑眯眯地坐在他对面，捧着脸看他吃，“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给白芷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去叫桑素昕了。
没一会儿，白芷就带着桑素昕站在了霍渊身后不远处。
祝颜歌走到他背后，捂住他的眼睛，“我给你最后的一个惊喜。”
她感觉到手心里的睫毛颤抖了好几下，像是在无声的回答她的问题。
祝颜歌回头冲白芷努嘴。
桑素昕手里捧着一碗面，站在了霍渊跟前。
她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了，好像最后一次离别的时候，她的儿子那时候还没有她高，他虽然总是竭力装出一副十分强势的模样，但是那个时候的他遇到困难第一个还是会扑向自己。
时过境迁，她的身影越来越佝偻，霍渊却同她背道而驰了。
祝颜歌轻轻把手给放下来。
现在的烛光十分微弱，霍渊却有一种被刺痛的错觉，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张了张嘴巴，一下子不知道该跟谁说话。
桑素昕把手里的面放在了桌子上，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我、我，阿渊生辰快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久别重逢的儿子说话，两个手掌不断地相互摩擦，企图用一种痛感来确保此刻不是梦境。
“母妃。”霍渊抿了抿唇，旋即神色复杂地看向祝颜歌，“你把她带出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吗？”
祝颜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东凌驿站的人心里面有数，他只能跟着我一起隐瞒。”
他们两母子就这么面对面干瞪眼，在祝颜歌说完之后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要交流的意思。
祝颜歌明白了血缘的神奇，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说话，只能由自己从中调和了，她示意两人坐下，而后把长寿面推到了霍渊跟前。
“尝尝吧，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尝到母妃的手艺了。”
霍渊拿起筷子，挑起了一缕面，放进嘴里，他咀嚼的动作很慢也很斯文，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怎么样？”他这个样子，反而让桑素昕紧张起来。
霍渊面无表情地说，“一般，和过去还是一个味道。”
只是这故国他乡的，好像又有一点不一样。
桑素昕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欣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霍渊虽然嘴上说味道一般，可是这面确是吃得很干净，吃完之后又到了该离别的时候，桑素昕还是不能离开驿站太久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祝颜歌从中作梗，恐怕要像上一次一样，又被弹劾了。
霍渊似乎打算亲手送送她，却被她摇头拒绝了，她拍着祝颜歌的手说自己有一些话要单独跟儿媳妇说。
祝颜歌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压下困意，陪着桑素昕上了马车。
到了那片海棠林，确认没有人跟上来，桑素昕突然掀开了裙摆，朝着祝颜歌的方向跪下。
祝颜歌原本已经是快要入睡的状态了，这头重重一磕，算是把她所有困意都给驱散了，她一激灵，连忙上前扶住桑素昕，“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就好好站着说，我们两个如今可是婆媳，哪有婆婆跪媳妇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公主，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能这么对待阿渊，我给你磕再多的头也不为过。”桑素昕抿唇，“我一直很担心他，担心他日后做什么祸害天下的混世魔王，他这一路受的磨难太多了，我没有尽到保护好他的责任，心里面早就怄死了。”
祝颜歌就知道自己非受这一礼不可了，叹了口气，“何苦呢，母妃，我觉得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若是得过且过一些，早就已经麻木了，何必天天沉溺于过去？”
“我只是不想忘记。”桑素昕别开了脸，两人良久都没有说话，终于到了东陵驿站前，她这才进行了最后的嘱托，“我拜托你一件事，正如方才阿渊的请求，千万不要负他，他就是脾气倔了一些，人并不怎么坏。若是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你来找我。他很认死理，儿时弄丢了那只猫以后，就再也没有养过宠物。可是家里面仍然有一个地方给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