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的瞳孔都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轻轻喊道，“纳兰！”
纳兰鸢听到他们的声音，突然用手接住了刀，刀刃割开了他的手心，他抬腿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成王，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转瞬就和成王对换了位置。
三人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纳兰鸯！”成王呼吸厚重，“她早就死在了我的地窖里面了，你想知道她临死前怎么说的吗？”
纳兰鸢大概已经失智了，一个劲地吼道，“你给我去死！”
“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喊你为什么要把她嫁给我啊！”成王猖狂地大笑，“你以为让妹妹嫁到天晟最起码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性命之虞，可是你怎么能想到人心叵测，她本来就是我要的猎物呢！”
纳兰鸢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了，“你把妹妹还给我！”
“还给你？你还不知道吗？祝恒海是我的儿子，所以你竟然伪装成女人帮他度过难关，你这不是在帮着自己杀妹妹的仇人吗？你还远赴边疆，替他打了胜仗，你说你傻不傻？”
祝恒海嘴唇张了又闭，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祝颜歌看纳兰鸢这种反应，却是有些担心了，“纳兰！不要被他蛊惑了！”
“现在跟你说话的，也是同我有血缘关系的侄女，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可笑呢！连身边能说两句话的好友，都是和你有血海深仇的人。”
“闭嘴！”
成王等的就是他这个反应，二话不说抽出自己的刀，又往纳兰鸢身上狠狠捅了进去。
纳兰鸢这次倒是真的动不了了，他呻吟一声，不动了，被成王像仍垃圾一样往旁边一扔。
“哼，想和我斗。”成王很是不屑。
祝恒海皱眉，“你！”
他来不及同成王说太多，走上前去探了下纳兰鸢的呼吸，见他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却被抓住了手掌。
纳兰鸢用一种近乎魔怔的眼神看着他，“陛下……”
“他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他的儿子，你如果真的想你妹妹在黄泉路上好走，我们两个以后最好还是形同陌路。”祝恒海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死紧，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你、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纳兰鸢进气少出气多了，“帮我杀了他吧，我现在动不了了，我只要这么一个赏赐，好不好？”
他说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祝恒海伸手将他眼泪擦去，“可以。”
而后毫不犹豫抽出一把刀，趁着成王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就要捅他。
成王反应何其灵敏，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盯着祝恒海说，“你就被这个贼人三两句话给挑拨了？”
“贼人？说到底，你如今才是阴沟里的老鼠吧！他可是我即将要册封的大将军！”祝恒海冷笑了一声，双手持剑，再次朝成王捅去。
成王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放弃了抵抗，伸展双臂，由着他捅刀。
噗嗤，血溅上了祝恒海的衣襟，他闭上了双眼，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成王双目的光茫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看着祝恒海那一张与故人相似的脸，似乎想要抚摸一下。
祝恒海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躲开。
反而是祝颜歌率先反应过来，将祝恒海往自己身后微微一藏，冷冷地对成王说，“少把你的脏手伸向恒海。”
祝恒海在她身后，终于卸去了方才所有的伪装，他靠在姐姐瘦削的肩膀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知道有一些秘密会永远被藏入这个地宫之中，随着这一场大火一起覆灭了。
成王还是贪恋地想要看祝恒海一眼，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他看向上空，却只能看到逼仄的岩壁，最后他叹息一口，“阿灵，我要来找你了，希望你还在等我吧……”
说罢，他就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了一点生息。
祝颜歌微微叹了一口气，老实说，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经过之后，他对成王委实不算太厌恶，最多就是觉得他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生命可恨，只是他那一份痴心，其实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最起码他曾经这么努力地想要去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虽然每一步似乎都在离她更远，可是每一步都那么坚定，就算是满身血仇，也从来没有后退过。
这大概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好了，走吧。”祝恒海强撑着自己站好，看着地下半死不活的纳兰鸢，抬脚踹了他一下，“还能走吗？”
纳兰鸢竟然还有力气笑，“当然，死不了呢。不过陛下说要封我做大将军，这是真的？每个月俸禄多少。”
“一百两。”祝恒海没声好气地把人从地上背起来，“回去我就宣布皇后病逝了，反正你这次表现出奇的好，你在军中的时候不就已经改名顾了，我看以后你就以这个名字在朝中立足吧。”
“才一百两，皇后可是有二百五十两的，而且什么都不用做……”纳兰鸢在他背上呻吟了一下，“我看顾鸢就让他先四处游行吧。等你后宫有事做的时候我再走算了。”
“你还上瘾了，别忘记了，我可是你仇人的儿子……”
看着他们走在前面打闹，祝颜歌微微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一笑，看向身边全程都没有说话的霍渊，又忍不住有些头疼。
走到尽头，地道上头露出了一些光影，大概上面就是出口了。
祝颜歌生得不够高，自然也是够不着的，纳兰鸢现在已经晕了，祝恒海背人背了一路，也已经气喘吁吁说不上话了，只好由霍渊去开门。
不过也不知道门之后面临的又是什么，祝颜歌忍不住嘱咐道，“小心一些。”
霍渊微微颔首，又是一个疏离却礼貌的态度，“知道了。”
他手里拿着沾了成王血的剑，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门，门一打开，漫天的箭雨就袭来。
好在几人早有先见之明，躲远了。